无需太多言语。
便已知对方所思所想。
挪开目光,裴京墨抬脚离开。
“裴公子是何时怀疑上我的?”在木蛟打开门,裴京墨即将迈出去的瞬间,何冲终是没有忍住的开口问寻。
裴京墨回头,“在何大人将县衙布置得密不透风的时候怀疑,在太阴府的时候确定。”
何冲目光微微一涌。
半是警惕,半是敬佩的深看了裴京墨两眼。
裴京墨嘴角一侧微勾,“何大人保持初衷,我们便永远不会是敌人。”
夜风徐徐吹来。
掀起书案上放置着的案牍一角。
何冲顺势看了一眼,再回头,裴京墨已经失了踪影。
保持初衷。
是让他一直站在陈钰一头。
永远不会是敌人。
是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尽管去做。
案牍还未提交京兆府,盛元帝便下旨处置了阴平郡主、韦雁杳和宋大强的原因……原来如此。
何冲踱步走到书案前,将风吹乱的案牍重新压好后,又踱步走出书房。
站在院中。
他抬头望月。
以后再想要利用陈钰,看来是不容易了。
不过……
京兆府尹么。
想要得到,似乎比计划的更加容易了。
月落日升。
又是新的一日开始。
陆映月昨夜歇在竹园。
和陈钰同床。
缠着秋桑几个,讲了半宿太阴府的事。
来来回回,陈钰也不知道她想听什么。迷迷糊糊在她们的说话声中睡着,本以为醒来必会困顿,却意外的精神极好。
她比往常去定国王府解毒时,要早起了半个时辰。
收拾好。
准备出发时,意外在竹园门外碰到金氏。
陈钰惊讶,“母亲是要去何处,怎这么早?”
金氏握一握她的手,压着声道:“裴公子救了你,总要去感谢一回的。”
陈钰‘哦’一声,“那我正好可同母亲一道出发。”
金氏点一点头,少不了又是一番叮嘱。
陈钰耐心的听着,一一应了。
陈钰要从西门去皇宫,金氏则需从东门去定国王府。
因而,两人各自坐着马车在青云楼前门处,便分开了。
受被劫持的影响,今日护送陈钰的有真掌柜、壮掌柜、义掌柜和风掌柜,四位掌柜,外加顾胜。
时辰虽早。
东市街面上人却已经不少。
看到陈钰的马车,不少人都停下来,指指点点。
陈钰靠着凉枕没有动。
直到马车出了东市西门,沿着平康坊和宣阳坊的小巷前行时,她才拿起一叠银票,掀起车帘,递向顾胜。
外祖父说过:没有什么事是用银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给的银子不够。
外祖父还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陈钰对这两句话,一直深信不疑。
裴京墨的身份不便暴露,华阴郡的一切,都需要借用顾胜的名声来承担。给他一些银子作为补偿,陈钰觉得是很有必要的。
顾胜接过银票,挨张数了数。
总共十万两。
满意的将银票塞到怀中收好,顾胜爽快道,“说吧,什么事?”
陈钰手臂搁在窗框上,下巴则搁在手臂上,随着马车的步调,跟着晃动着脑袋道:“宫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胜看她一眼,“为何这么说?”
陈钰抬起左手,撑着脑袋,“没出事的话,皇上应该不会这么爽快的下旨处置阴平郡主和宋大强吧?是徐姑姑出什么事了吗?”
“是顾皇后。”顾胜说道。
顾皇后?
陈钰惊讶的看向他,“顾皇后不是你姑姑么?她能出什么事?”
顾胜好笑的问道:“她是我姑姑,就不能出事了?”
陈钰点头。
以裴京墨给她讲的盛元帝对顾皇后的态度来看,谁出事,也轮不到顾皇后出事才对。
不过……
盛元帝这么干脆,似乎也只有顾皇后出事,才能解释。
只是,顾皇后出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陈钰问顾胜。
顾胜懒洋洋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去了皇宫,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把银票还我。”陈钰说。
顾胜理也不理她。
陈钰威胁说:“你不还我,我就告诉你大哥!”
顾胜勾一勾嘴角,恶狠狠的说:“你敢告诉我大哥,小爷我就揍你弟弟!”
陈钰脱口说道:“你揍我弟弟,我就让裴京墨揍你!”
话一说完。
陈钰便迅速放下车帘,缩回车里,捧着自己的脸,撅着嘴,暗暗懊恼。
“哟,敢说不敢认?”顾胜激将。
“谁说我敢说不敢认了?”陈钰揉了两把脸后,哼哼道。
顾胜嗤笑,“既敢说敢认,躲在马车里做什么?”
“不要你管。”陈钰说。
顾胜啧两声,“裴京墨活不过二十的事,你知道的吧?”
陈钰沉默。
顾胜以马鞭挑起车帘一角,“昨日我进宫去,知道皇上跟小爷说了什么吗?”
陈钰看着他,依旧不说话。
顾胜邪魅一笑,“皇上说,要给小爷和你赐婚。小爷当时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了。”
他的话刚落,宛童、秋桑、空青、子苓,包括驾驶马车的福伯和四个掌柜,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瞧瞧你们这惊喜的目光,”顾胜挺直腰背,颇是洋洋自得的说道,“小爷知道,小爷少年俊才、天姿卓绝,是很受你们这些小姐和长辈的青睐,但你们实在不用把你们的惊喜表现得这般直白。小爷之所以答应赐婚,看上的不过是你们金家的财富罢了。”
陈钰有一瞬间的惊讶和慌乱。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