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了一会儿,李秀便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之所以朝思暮想,是因为他被这些想见皇上的权臣、太后,和后宫外戚折磨的,只想他马上回宫,让自己脱离苦海。
赵风提着一个灯笼,快步向李秀走了过来。他的样子,在灯光的照耀下,越来越清晰。
和赵风的越走越近相应的,李秀的眼睛越瞪越大:
皇上这是掉煤堆里去了吗?怎么变得这么黑!还……还瘦了好几圈儿,出宫的这些日子,皇上都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民间疾苦啊!
“拿来了吗?”走到李秀跟前,赵风伸出手道。
能证明皇上身份的,只有那象征皇权号另一方的,半块虎符,而另半块虎符,是在统领大豊全部兵马的,兵马大元帅,赵天宇手上,也就是他的亲皇叔。
本来还满腹委屈,想跟赵风倒倒苦水的李秀,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方从惊讶中回神。
“皇上,您……您受苦了。”回过神的李秀望向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主子,将心中的委屈立即抛到了九霄云外,泪眼盈盈地开口。
“没事。”赵风风轻云淡的开口,对自己的“面目全非”不以为意。
第一,别看赵风从小锦衣玉食,但他是真的能吃苦,他虽然没有琉璃能干,但在他毫无准备的成为王芳髓的徒弟之后,王芳髓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无论对他来说多难多苦多累,他都没有叫过苦,或说过一个“不”字;第二,他也不是一下子就变黑变瘦的,而是在日复一日、温水煮青蛙的劳作之中,所以,已经习惯了的他,并没有意识到有多苦。
“把虎符给我吧!”眺望了一下离这里不远的皇宫,唯恐被人发现的赵风催促道,把伸出的手又向李秀推了推。
见状,李秀从袖子里拿出虎符,放到赵风的手上,望向赵风的眼神,满是心疼和自责:“皇上,您要是想回宫里坐坐,奴才现在就让……”
话未说完,某人已毅然远去,只留给他一个翩若惊鸿的背影。
“……”李秀语塞,心里却默默的对赵风竖起了敬佩的大拇指:
都面目全非了,还要义无反顾、争分夺秒的回那个可怕的地方,皇上真是这世上最勇敢坚毅的人。
乾坤宫。
“怎么还不出来?”在门口等了半天,不见,刚才进去的那个小太监出来,刘芳道,说罢,她陡然意识到了什么,道,“莫不是,是那个贱奴在故意拖延时间?!”
想起眼线回禀自己的话:“李总管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离开了,找了个小太监替他守门,不过根据奴才对他的认识,应该不会耽搁太久,娘娘尽量要速战速决,否则等他回来了,就不好办了。”
刘芳立即计上心来,煞有介事的对着宫门喊道:“执事太监这么久没有音讯,莫不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来人,随我一同冲进去,给皇上护驾!”
喊罢,刘芳带着自己的随从,不顾乾坤宫其他太监的阻拦,理直气壮的冲了进去。
听见有人冲进来的脚步声,那个之前进来回禀的小太监不敢停留,立即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他故意拖延时间这件事,想必刘芳已经知道了,否则也不会肆无忌惮的闯进来,毕竟她是主子,而他是个非皇上心腹的奴才,人微力薄,若是被刘芳拿住了问罪,他的小命可就要保不住了。
创进来的刘芳,见宫殿里寂静如死,仅一个在旁侍候的人都没有,不禁觉得有些怪异。但她也没有多想,毕竟她这次来,主要目的是查看皇上的真实状况。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涌上心头的一抹莫名的不安,刘芳大步向摆在宫殿正中央的,床帐上边走去。
这床帐里的人,可不是别人,而是执掌天下的一国之君,无人不敬的九五至尊。刘芳一边向跟前走,一边试探性的开口:
“皇上,臣妾以为您出了事,为保万无一失,特意带人进来查看,如果不小心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躺在床帐里的,李秀找来冒充赵风的太监,听到刘芳的话,像被雷击中:
做皇上的替身这么久,他从来没被人看见真面目过,即使是太后,也只是隔着床帐,远远的看自己,只要自己不乱动,不发出声音,就不会漏出破绽。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比太后还低一级的皇妃,刘芳,竟然敢带人直接闯进来,而且还要近距离查看他的情况,他该怎么办??谁来救救他?!!
“咝拉”一声,床帐被人用力拉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让替身像触电了一样,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正在他以为自己要完了的时候,“咝拉!”又一个床帐的声音响起,却不是拉开,而是被合上了。
“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手紧紧的抓住被合上的床帐,李秀冷冷开口,目光锁定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脸上下意识的浮上一抹慌乱的刘芳。
不过,到底是身份摆在那里,刘芳很快恢复了镇定,理直气壮的开口:
“本宫来见皇上,负责看守这里的小太监,答应本宫进去回禀,却迟迟没有音讯,本宫怕发生什么意外,于是带领自己的随从进来查看。”
论在皇上跟前的地位,他这个大内总管,可不比她一个妃子低。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他这个皇上的心腹,毫不夸张的说,也就是皇上的另一双眼睛和另一张嘴,他的身份有多特殊和多致命,不言而喻。
“皇上圣旨,皇上生病期间,没有皇上亲自宣见,任何人不得擅入乾清宫。娘娘,您这是公然抗旨吗?”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李秀义正词严的开口。
圣旨?皇上竟然写了明明禁止的圣旨吗?
听到“圣旨”两个,刘芳的心“咯噔”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有凭据,她自然可以乱闯,因为,死无对证,但有了凭据,就不一样了,何况,这凭据还是,直接象征皇权的,圣旨。
“本宫……不敢。”李秀的一句话,立即反客为主,让刘芳由主动变成了被动,身上的气势立马减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蔫了。
“哦,那娘娘此举,是什么意思?”李秀抬起手指,好整以暇的开口,声音缓慢温柔,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慑力。
“因为本宫……”见刘福步步紧逼,刘芳懊恼地皱起眉头,一边想着说辞,一边努力压制着从自己心底腾起的怒火。
她好歹是皇上的妃子,后宫的女主人之一,今天被一个小小的奴才如此步步紧逼,岂能轻易咽得下这口气?
“并不知道这道圣旨,之前看门的太监也没有禀明本宫,而且她答应替本宫禀明皇上,却一去不返,本宫怕皇上出现什么意外,这才产生这场误会的。”咬了咬银牙,刘芳一脸不甘的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