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嘴唇及下颚上留着长长的山羊胡,双眼上蒙着一层白纱带,却仍似遮不住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头上盘着发束,插着一把桃木簪,身姿笔直,迎风而立,衣袂翩翩颇有几分得道的感觉。
在他面前,摆着一套桌椅,桌案上白布招牌上画着一个人面,各个部位还有着「痣」的标注,寓意:相面;一旁,还写了一串蚯蚓爬,寓意:测字。
“……”
明白怎么回事之后,姒玄衣脑袋上顶着诺达一个「囧」字,看来,自己还是缺乏在夏后皇朝生活的「社会」经验,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没能回味过来,险些误会了风南鸢。
不过,那老者好似很宝贝手中那把幡子,哪怕他穿得很是单薄,所用的东西都比较陈旧,唯独那幡子恍若崭新,他形单影只地伫立在萧瑟的西风中,那白纱带在脑后飞洒,也不言语,与热闹的南城大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董桑君朝着风南鸢挤眉弄眼了一番,二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此人是何来历?”姒玄衣忽而转身,问二人。
“哦,他啊!三个月前才初入南城,原本也无人找他卜卦、相面,却也从不见他吆喝,日日天明时便出摊,立在这处,一动不动,似醒似睡一站便是一天,南城百姓许时见怜悯他,借故找他卜卦,准不准且先不议,但,算完都会撂下足够一日开销的钱财。”
董桑君道,他对这卜卦测字一说,十分笃信,对老者这般年纪仍坚持出摊,倒是生出些崇拜。
“久而久之,众人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如今这南城百姓啊,连家中草薙为何不下蛋,都要来找他算上一卦,这位老道倒也是生得一副好脾气,不急不恼,凡来求卦者,他都耐心作答,传闻,他会的,可多着呢!”
这道术,在华夏历史上本就历史悠久,天文地理之中皆蕴藏着「道韵」,吃喝拉撒里,也能看出来几分道理,所谓因果循环,胜诉轮回,自然规律,都是「道」的一种体现,它的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
所以,九州大陆的修炼者中,「道修」是极少,且又极为强悍的存在。
姒玄衣眨眨眼,这相面、测字之术在后世也十分盛行,只是不知,到底准不准?
风南鸢嘴角勾起一抹痞笑,率先走上前去,冲着那位老道,说:“嘿,老道,来客了!”
那老者见风南鸢过去,眼睑轻轻抖了抖,平静地说了一句:“卜卦、相面?还是测字?”
“通通都来一遍!”风南鸢上前,骨骼分明的手掌,朝着那桌面上一拍,放下一块银子,却惊起了一阵尘灰,随着那西风扑面而来,敷了他一脸。
风南鸢嫌弃地转过身,散了散面前的灰尘,轻诮道:“难怪你要用白纱遮住眼睛,原是懒得打扫灰尘。”
老道也不气恼,捋了捋山羊胡子,道:“小友此言差矣,贫道是不愿世间的浊气,污了双眼。”
“浊气?”风南鸢瞧着老道神神秘秘的样子,带着几分不明所以,问道:“这世间若真有那么脏,你戴上一层白纱就能不被污染了?”
“南鸢兄,这是道家自己的事情,你为何要去究根寻底呢?”董桑君上前一步,拉住风南鸢劝道。
老者看了一眼三人后,才开口问道,“三位是来算人之气运?”
“你这不废话嘛?”风南鸢翻了个白眼儿,有些不耐烦地道:“我们三人来此,不算人之气运,还能去算隔壁家中的屋基蛇何时产卵不成?”
“……”姒玄衣。
风南鸢今日是怎么回事,说话怎生越来越别扭了呢?
“咳咳!”那老道清了清嗓子,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人,道:“你们谁先?”
“她!”风南鸢一转身,便将姒玄衣推到老道面前,“让她先来。”
老道让姒玄衣在相面、卜卦、测字中三选一。
姒玄衣思考片刻后,选了测字,在老道提供的黑灰饼上写下了「桀」之一字。
老道看着那字,眼神不禁一颤,片刻后,方道:“姑娘是想测凶吉?”
“测人运。”姒玄衣淡淡地道,这个字,目前还未出现在这个世间,她想知道,这老道是不是真的本事,同时,也想搞清楚,夏后皇朝的人,对这个「桀」字真正的理解,到底是什么。
若是得到了正确的理解,说不定她就能冲破这个困境,为暴君老爹解开这个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