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噜……”这时,炽翎从不系舟内窜出来,落在姒玄衣的肩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腮边。
姒玄衣轻轻抚摸了一下牠那颗可可爱爱的小脑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翎宝乖,安静点。”
她并没将炽翎扔回不系舟,这小家伙也是因为担心她,所以特意出来陪着她,毕竟牠的感知力可比姒玄衣强太多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一人一兽沿着甬道,朝着前面一步一步前进。
各种各样的暗器层出不穷,最后都被姒玄衣破解,毫无疑问,所有的铜质,铁质的金属全部被她收入囊中。
估计等女君发现自己精心设计的机关,全都被人破了,连暗器和机关一起被人偷了,会气得吐血吧?
一路闯过十几个精密且恐怖的机关,一座极为玄妙的地宫,出现在姒玄衣的视线。
地宫内,陈设简单粗暴。
密密麻麻全是红木箱子,大的小的堆满了整座前殿,箱子里全是价值连城的珍宝,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最上面,还有数不尽的魔兽的兽丹,兽核,一旁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列着高级灵石,放眼看去,至少有百万枚之多!
“喵呜呜!”炽翎看到一大堆宝贝,一对漂亮的翅膀都激动得支棱了起来,熠熠生辉的金橘色大眼珠子,冒着爱心泡泡,这品质的灵石,灵玉,够牠们几个吃不少时间了!
“别动!”姒玄衣眼疾手快,将准备起飞的炽翎一把拽了回来,“这地方太诡异,小心有诈。”
她极速绕到最里面的架子处,只见上面排列整整齐齐的玉拓书,羊皮卷。
如此重要的地方,怎会就那么几个守卫?
并且,一路走来机关重重,为何偏偏如此重要的地方,看起来一片祥和?
直觉告诉她,这平静祥和怕是伪装,这座地宫里的所有陈设,绝不能随意触碰。
炽翎本来想拿魔核与兽丹充饥,见姒玄衣神情肃穆,不像开玩笑,只好乖乖收回翅膀,趴在她的肩上,委屈地叫了一声:“喵呜……”
“人族的心思,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家伙能理解的。”姒玄衣安慰地拍了拍牠的小脑袋,轻声道,“这里设施巧妙,不像是阵法,倒像是暗藏着机关,一旦触动,只会枉送了性命。”
【宿主,果然神机妙算。】
零零滴的声音忽然窜进耳洞,嘴角上带着邪气的笑。
【此地每一个三角,都是一个机关装置,宿主认真看看。】
姒玄衣闻言,放眼望去,那些珠宝器具,兽丹,兽核,灵石等等,密密麻麻堆砌之间,缝隙全部都是三角形,面色骤然大变,想到冥北幽,心口猛然揪紧。
【那个冰块脸的人不是说,他们找到了冶金典籍的残卷与炼器典籍,已经呈人皇,你还担心什么?】
零零滴傲娇的言词间,却带着宽慰。
「孤是担心他被传送到某处,遭了暗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正所谓狡兔三窟,有虞国这样传承千年的古老方国,怎可能将所有的财物都放在一个地宫里?
尽管这里的东西已是价值连城,却不一定是有虞国所有的资产。
零零滴虽然看似精明,毕竟不是人,人心多诡谲且复杂,一个系统能看透几分?
她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冷静下来后再认真观察四周。
周围的摆设非常有规律,但所有陈设上都有浅浅的一层灰,若是被人触碰过,定会留下痕迹。
姒玄衣的鸳鸯眼细细扫过,毫无端倪。
「我们现在已进入此地——」姒玄衣握了握拳,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可能感应到他?」
外头那些陷阱,机关,一不小心就会要人性命,她能顺利进来,是零零滴事先提醒,可冥北幽身边没有零零滴这样的狗系统,万一中了圈套,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零零滴听罢,迅速进行了一次范围搜索,随后摇了摇头。
姒玄衣眯了眯眼,手指探于鼻尖,作思考状——
锻造甲胄乃有虞氏举国的定国神技,冶金术也只是上古残卷,饶是此地再如何机关密布,杀机重重,定不会是全部资产,那么,这里是地宫一层,会不会还有……亦或是与其它地方有关联,及出入口?
思及此,姒玄衣将地宫各个角落都仔细观察,琢磨了一遍,依旧未看出异常。
看来,冥北幽的人并不是在这里找到的冶金典籍残卷和炼器典籍,并且,那家伙也没有被传送到这里来。
姒玄衣松了一口气,看着珠光氤氲的室内,满目皆是兽核、兽丹,嘴角牵起一抹邪佞的弧度。
心念一起,拼了!
她手腕一翻,剑指挥动,一个个精妙的道印缱绻而出,“收!”
就在满屋子陈设霎时消失于眼前的一刹那,姒玄衣所站的位置,忽然一空,身子不可自控地朝着巨大的空洞往下掉。
只是她消失在地面的那一刻,地宫的那间屋子又恢复了原状,但琳琅满目的所有东西都被姒玄衣收入了不系舟内。
姒玄衣失重坠下,片刻便反应过来,运转灵力,徐徐落地,目之所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脖子上有点凉飕飕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她眨了眨眼,指尖一动,一撮火焰悬于虚空,炽翎朝着那火焰吹了一口气,化作一个金光闪闪的球状,四周的景象才缓缓被照亮。
在光芒的照射下,四面八方隐约有些白光,一片幽然雪亮,仿佛是很多银器反射的亮光,只是,那些看似华贵的东西总透着丝丝阴冷的气息。
这地宫二层的四方石壁上,镌刻着的并非护国扶桑花,而是各种各样的怪物。
马头人身、牛头象躯、人首蛇身、独目妖怪等等,栩栩如生,面目狰狞,凶神恶煞,每一个都充斥着凶悍的攻击,仿佛下一刻,它们便会活过来,跳下石壁来吃人。
姒玄衣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巫族那些人搞出来的怪物,很显然,这石壁上镌刻的,比之那些怪物有过之而无不及,有虞国的地宫,不仅有二层,还隐藏了这么一个可怕的秘密,她们,和巫族到底是什么关系?
姒玄衣一步步朝着深处而去,四周阴风阵阵,吹得她汗毛倒立,对于未知的视角点,会不会冲出来一群怪物,实在没有把握,每一次呼吸都萦绕着恐怖的气息,令她心中忐忑不已。
「嗒、嗒嗒——」
随着她浅浅的脚步声,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黄泉路上,死一般的森然。
「呼——」
就在她紧张到浑身绷紧,全身都处于高度戒备,浑然忘我之际,一个东西忽然从身后扣住了她的左肩。
姒玄衣的身子登时一颤,随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而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只见她面色苍白,连着唇瓣都毫无血色,一口银牙紧张到忍不住打嗑,她感觉到那是一只人的手,可从掉下来这么久,却没有丝毫气息。
仿佛,那只是一只没有生机的手,可正因如此,更是令她不寒而栗。
是谁?
她想问。
但是,连嘴巴都无法张开,舌头都僵直了。
那只手只是扣住她的肩,却并未发出攻击。
“小丫头。”阴哑中带着沧桑的老妪说话声,仿佛三途河畔的水,汨汨绵延,阴恻恻地飘入姒玄衣的耳中,“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姒玄衣吓得全身都抽了一个大筋,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她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许时。
拼命地咽了一口口水,指尖动了动。
她,真的很怕鬼。
能不能不要这样吓唬她?
要是失去了理智,她不知会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
那只冰冷的手慢慢松开,姒玄衣这才缓缓转身。
“唔——”当她看见那老妪,惊得倒退一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老妪身高不足一米,身上穿着看不出颜色的破衣裳,领子上依稀可见刺绣的痕迹,一头霜白的发披散在肩头,手中拄着一根骨杖,整张脸上面横七竖八地裂痕,满布狰狞的褶子,仿佛在讥笑着她苦涩且坎坷经历;那如同老松的皮一层一层的沟壑,细看之下,方能看清,那并非正常的皮肤,而是脸皮被人活生生撕掉后,再重新长起来的,没有毛孔的硬肉皮。
这张脸,充满了残忍的手段,看起来又十分的恐怖。
姒玄衣随即心头一痛,自知失礼,抱歉地看了一眼老妪。
可老妪那双眼睛无比清亮,仿佛冰冻千年的寒冰,直射人心,冷意沉沉。
许久。
“这、这位夫人,我、我是从上面……”姒玄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眼前的老妪,指了指地宫的上头,“不、不小心掉下来的。”
老妪耷拉着眼皮子,深深的沟壑里,藏着无尽的嘲讽,冷笑一声,“哼,你可知每一个从上面「不小心掉下来」的人,最后都去了哪里?”
姒玄衣面色霜白,结结巴巴地试探道:“阴、阴曹地府?”
老妪仰面,一双晶亮的眼睛,神光卓然,却携着无法忽视的森寒,死死盯着面前的绛发少女,“你这么「不小心」掉下来,就不怕直接掉进阴曹地府?”
姒玄衣眯眼一笑,神采奕奕地道,“阴曹地府不会收我的。”
【宿主,这老婆子不简单,实力在你之上!】
零零滴见姒玄衣这般无所畏惧,立刻出生提醒道。
「孤感知到了,却不知为何,她身上没有人气儿?」
【因为,她……】
零零滴还未说完,那老妪瞳孔暗潋,隐去了精芒,鼻息间发出一声疑问:“嚯噢?”
“夫人,您要是想要我这条小命儿,断然不会留着我说这么说话了!”姒玄衣很确定,这老妪并不想杀她,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未曾在她身上感知到任何的杀起,哪怕她在背对着老妪之时。
若真的是有虞国安排在在此的守护者,断然不会只抓着她的肩,而是直接将她拿下,更甚者可一招毙命。
欸?
不对!
姒玄衣蓦然垂眸,正好与老妪那森冷的目光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