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入地宫岳武显灵

刘惠恕

且说黄义明一行由龙泉返楼外楼晚餐后，时近黄昏，便早早来到岳王庙前准备祭灵了。而浙江提督陈世凯、杭州知府张印立早已在岳王庙前恭候了。两人均是青布便衣，但岳王庙前布满一大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如临大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分立于岳王庙两侧的街头。两人向黄义明行礼后，便带众人进入了岳王庙。

岳王庙，地处杭州西湖西北角、栖霞岭南麓，包括墓区和庙区两部分。根据史书记载：该庙始建于南宋嘉定十四年（1221年）。建庙被景是：

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1142年1月27日），岳飞被奸君宋高宗赵构、奸臣秦桧与万俟卨等陷害，身死风波狱中，时年39岁。岳飞至死不屈，写下了八个绝笔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岳飞的部将张宪、长子岳云同时被斩首。岳飞、张宪的家产都被没收，家属被分送广南、福建路州军拘管。岳飞的死讯传出，杭州全城百姓为之哭泣；消息传至金国，金国大臣举杯庆贺，说：“和议自此坚矣！”而岳飞被害当晚，有义士狱卒隗顺负险，背负岳飞遗体越过杭州城墙，埋葬于钱塘门外九曲丛祠旁。隗顺临终前，始将此事告知其子。绍兴二十五年（1155年）秦桧死，张孝祥等人上书要求为岳飞平反，奸相万俟卨坚决反对，他对宋高宗赵构说道：“虏方顾和，一旦录故，将疑天下心，不可。”此话中正明赵构心意，自然不会同意。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金海陵王完颜亮大举南侵，官员杜莘老、太学生程宏图、宋芑等人再度上书，要求为岳飞平反。御史中丞汪澈到鄂州巡视岳飞旧部，鄂州将士联名上状，要求为故帅申冤，“哭声如雷”，汪澈劝慰甚久，答应禀报朝廷。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宋孝宗赵昚即位，降旨为岳飞“追复原官，以礼改葬”，“访求其后，特与录用。”又以五百贯高价悬赏，求索岳飞遗体。隗顺之子始告知宋廷其父安葬岳飞之前情，宋廷乃以“孤仪”（王候之礼），将岳飞改葬在西湖栖霞岭下。此事见于见于宋佚名《朝野遗记》所记：

“其（岳飞）毙于狱也，实请具浴，拉胁而殂（死）。狱卒隗顺负其尸出，逾城，至九曲丛祠中。故至今九曲五显庙尚灵（旧在大理寺墙下）。顺葬之北山之漘，身素有一玉环，顺亦殉之腰下，树双橘其上志焉。及其死也，谓其子曰：‘异时朝家必求，求而不获，必悬官赏。及是汝告曰，棺上一铅筩，有棘寺勒字，吾埋殡之符也。’后果购其瘗（葬）不得，以一班行为赏，隗之子始上告官。悉如所言，时无它珠玉为殡，而尸色如生，尚可更歛礼服也。’”

从这一段记载来看，岳飞的初埋地点是“北山九曲丛祠旁”，即今杭州北高峰上。隗顺子所领受的“一班行”奖，当是指授一普通官阶（“班行”泛指官阶）。当時尚有其他记载，讲隗顺偷葬岳飞尸身于北山九曲丛祠，于墓侧栽双橘作记号，中立“贾宜人墓”以避人眼目，其子领受的是“五百贯”的高价奖励等等。但所述基本事实却无误，即隗顺子告知朝廷岳飞埋尸地址后，“启棺如生，乃以礼服殓焉。”关于隗顺其人，只知他是当时大理寺的狱卒，正史上并未记载其事迹，但是他却以一个普通人的道德良心，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千古义士的形像。由于他的所为，岳坟才能够修起，后来岳庙中也才有可能陈列怀念岳飞的碑文。

当时朝廷给岳平反的理由，始见于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七月十三日给岳飞的平反诏书：

“三省同奉圣旨，故岳飞起行伍，不逾数年，位至将相，而能事上以忠，御众有法，屡立功效不自矜跨，余烈遗风，至今不泥。去冬出戌，鄂渚之众，师行不扰动，有纪律，道路之人，归功于飞。飞虽做事以没，而太上皇帝念之不忘，今可仰承圣意，以复原官，以礼改葬，访求实其后，特与录用。”

这块碑文是给岳飞平反的第一块碑文，写得十分有趣，给风波亭冤狱留了一个“尾巴”，称岳飞是“做事以没”；又给宋高宗留了一点面子，称是“太上皇帝念之不忘，今可仰承圣意，以复原官。”意即宋高宗杀岳飞后，感到心中有愧，是以复岳飞原官。话之所以这样写，联系到这块碑文产生的背景可知：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六月，宋孝宗继皇帝位，宋高宗退位为太上皇，当年十二月五日，宋孝宗改元隆庆。而在碑文颁发之时（绍兴三十二年七月十三日），宋高宗赵构还刚退位，不得不给这位太上皇留一点面子，而给岳飞所复，也仅是以“指挥”官职改葬。

但此后宋廷诏书不再给宋高宗留颜面，绍兴三十二年七月十七日《追复少保两镇告》、嘉泰四年六月二十日《追封鄂王告》、宝庆元年二月三日《赐缢忠武告》，都对岳飞的功绩颂扬有加，并将岳飞的死因，归结为权臣陷害，并隐指高宗昏暗。在这些公告中，岳飞先后被赐的谥号有：“少保武胜定国军节度使、武昌郡开国公”（《追复少保两镇告》），“鄂王”、“太师”、“武穆”（《追封鄂王告》），“忠武”（《赐缢忠武告》）等等。岳飞的武功与人格被称颂为：“智略不专于古法，沉雄亦得于天资”（《追复少保两镇告》）；“勋业不究于生前，而誊望益彰于身后”；“方略如震骠姚，志灭匈奴，志气如祖豫州，势靖异朔”（《追封鄂王告》）；“威名震于夷裔，智略根于诗书”；“与山河而并久，英灵如在”（《赐缢忠武告》）。岳飞的死因及平反之举被称之为：“人主无私，予夺一归，万世之公，天下有真，是非不待百年而定”；“虽怀子仪贯日之忠，曾无其福，遂堕林甫偃月之计，孰拯其冤，逮国论之”（《追封鄂王告》）；“誓靖中原，谓恢复之议，为必伸忠愤之气，为难遇上心，密契诏札俱存，夫何权臣力主和议，未究凌烟之伟绩，先罹偃月之阴谋”（《赐缢忠武告》）。等等。

而岳飞被平反后，赐给他的主要谥号有：淳熙四年（1177年），宋孝宗赵昚令太常寺为岳飞拟定谥号，初拟“忠愍”，次年（1178年）最终确定为“武穆”。嘉泰四年（1204年）即岳飞死后六十三年，朝廷追封为鄂王，追赠太师。宋理宗宝庆元年（1225年），改谥“忠武”。岳飞议谥之时，因秦桧、秦熺父子曾掌握宋廷史馆大权，有关岳飞与岳家军的史料被大量销毁、篡改，岳飞平生立功之实与大略，“虽所习闻，而国史秘内，无所考质”，因此岳飞三子岳霖多方搜集父亲遗事，又委托国子博士顾杞整理出一部岳飞传记的初稿。岳霖子岳珂受父亲临终之托，在此基础上编成《鄂国金佗稡编》二十八卷、《鄂国金佗续编》三十卷。

步入岳王，头门为二层重檐建筑，正中悬挂“岳王庙”三字竖匾。再入是一个天井院落，中间有青石铺成的甬道，甬道长二十余米，两旁古木参天。尽处为正殿“忠烈祠”（亦称忠烈庙）；正殿重檐歇山顶，悬挂着“心昭天日”匾，大殿正中是身着紫色蟒袍，臂露金甲，高约五米的岳飞塑像，殿壁两侧是明人洪珠写的“尽忠报国”四个大字。座像上悬岳武手迹“还我河山”的横匾。大殿天花板上绘有“百鹤图”，以象征岳飞浩然正气节和坚贞不屈的个性。

殿前两侧有庑殿，祀牛皋、张宪像。忠烈庙西为启忠祠，正殿祀岳飞父母像，东庑祀岳飞五子云、雷、霖、震、霆，西庑祀岳飞五媳及女儿银瓶。

再前，正殿西有庭园，入口处为精忠柏亭，内有枯柏8段，传说这棵柏树原在大理寺风波亭边上，岳飞遇害后树就枯死了，后来就移放在岳坟边上，称为精忠柏。入庭园，南北各有碑廊，北面碑廊陈列的是岳飞的诗词、奏札等手迹，南面是历代修庙的记录以及历代名人凭吊岳飞的诗词。

在碑林前，浙江提督陈世凯与杭州知府张印立特地停留了一下，指北面碑廊对黄义明说道：皇上叫吾等转告前辈，云与前辈有约，若能取回《岳武穆手书诸葛武候前后出师表》，当请工匠立石，铭刻于岳坟前，以供万民欣赏。这几块白碑，即准备为前辈凯旋归来，铭刻之用。陈世凯与张印立又指南面碑廊对黄义明说道：皇上素钦岳武穆精忠报国精神，云与前辈有约，必令人重修岳坟，并将所写悼岳武穆一诗铭刻，以不负与先辈所约。圣上诗作《暮春三月御笔》已铭刻于石，请前辈鉴阅。黄义明细看了一下碑文所志，全诗为：

阵战曾轻兵法常，绍兴亦委设施方。

操戈不谓兴张俊，纳币终成去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