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先人必是忠正耿直之辈,叫人敬佩。”沈云裳赞道。
她倒不意外雅虎所说,有些读书人就是傲气,官场上那一套,不适合他们。
她说这话也是有意跟雅虎拉近距离,若他能主动跟自己说遇到了什么情况,省得她先武器,太过突兀。
雅虎脸上露出了些感激的笑容,谦逊道:“王妃谬赞了,草民汗颜。”
心中暗想都说王妃如今恃宠而骄,他看着却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自觉地,他对沈云裳就亲近了不少,没开始那么拘谨了。
来到前厅,雅虎沈云裳先坐,他自己去泡茶。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急匆匆送上来一壶茶,一脸歉意地道:“寒舍简陋,没有好茶招待王妃,王妃将就一口,失礼之处,还请王妃多多海涵。”
沈云裳摇手道:“无妨,是本妃叨扰了,先生不必忙,请坐吧。”
雅虎道了谢,这才坐了下来,为沈云裳倒了一碗茶递了过去。
沈云裳接过轻轻喝了一口,这茶入口苦涩,实在难以下咽。
也不奇怪,看他这家里破败的程度,就不会是有钱人,何况家里还有人病重,光是拿药,也是一笔大的花销,哪有钱买好茶叶?
估摸着这开水他也是现烧的,才会耽搁这么久。
她不知道的是,这么难喝的茶叶也不是雅虎自己有的,是他急匆匆跑去找邻居借的。
茶喝难喝,沈云裳也没有露出嫌弃的意思,慢慢喝了两碗茶,跟雅虎随意聊了几句,想着怎样才能比较自然地套问一下他家里的情况。
有轻微虚浮的脚步声传来,跟着是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相公,有客人吗?”
沈云裳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女人病的有多重,尤其是随风而来的浓烈的药味,跟雅虎身上的药味如出一辙。
她回头一看,一个身形消瘦、脸色苍白憔悴、眼眶深陷的女人走了过来。
看这女人的脸容,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可因一脸病容,头发乱糟糟的,十分干枯,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行将就木的悲凉。
雅虎忙向沈云裳告罪,起身过去扶住那个女人语气,瞬间变的无比的温和,带着浅浅的责备,说:“如茵,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歇着吗?外头风大,你若让凉着了可怎么好?”
其实如今已是六月天,热的很,可方如茵病成这样,自是受不得一点风。
方如茵先是闷闷地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露出些凄凉的笑容,哑着嗓子说:“相公,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不过是吊着这口气,风大风小的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不定哪会儿闭眼归了西,你也就解脱了。”
沈云裳听她这话说的虽然洒脱,语气里却透着痛苦和无奈。
才三十几岁的女人,正是人生好时候,又有宠着她疼着她的夫君,若不是没了活路,谁又愿意死呢?
在死亡面前看得再开,临死之前的恐惧却也是躲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