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成安稳着步子慢慢进来,一看到岳昭,他露出一个极和气的笑容,道:“大人风采依旧。”
成安虽说是宦官,但言行举止很有大家风范,即便是夸赞人,也说得相当自然,不会让人觉得刻意攀附。
再加上他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性格,也的确是个很难让人心生恶语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什么能动,什么坚决不能动。
绕是岳昭眼下,也不得不承认,成安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岳昭笑了笑,只跟他扯了几句闲话,便随口问道:“宫里又新进了一批人么?”
成安一本正经的答:“依照宫规,的确该扩充人数,这次从外面筛选了一百五十人。”
“一百五十人?”
“正是。”
“每人每月奉钱如何?”
“宫中品级最低者,每人每月在八十钱。”
岳昭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有些力竭。
最低级的打工仔,一个月能拿八十钱,除此之外,岳昭还知道宫里设有各种补贴,包括米粮与布,这都是相当大的一笔开销。
从前岳昭没顾得上,如今这么一问,当真有些被吓到了。
这还是最低的工资。
岳昭旋即问:“宫中如今多少人在伺候?”
成安犹豫片刻,说:“一共两千五百人。”
其实这个数字不算多,明朝时期最多的时候,宫中这些宦官与女官加起来,高达九千多人,清朝就更离谱了。
统治阶级对于享乐,那绝对是要进行到底的。
成安眼瞅着这个问题在往一个不太好的方向发展,他试探着说:“其实每人分散出来到各个宫院,这个人数便远远不够了。遇上大宴的时候,都是一个人顶十个人用。例如上次国宴,便是忙不过来的。”
岳昭斜了他一眼,道:“成安,你在宫里这么久了,我也跟你露个底,如今全国上下都缺钱缺粮,宫中决不能这么开支下去。”
成安沉默了一瞬,很快就想明白了,关于这些决定,不是他可以插手的,甚至就连置喙的余地都没有。他微微一弓身,作揖道:“但凭大人吩咐,下官自当认真办好。”
岳昭道:“此事我也是提前跟你露个底,等待旨意吧。”
“下官明白。”
这件事夺走了岳昭多半的注意力,成安也没有多逗留下去,他作揖告辞,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听身后的岳昭忽然说:“成安,自先帝故去以来,这么久兢兢业业的功劳我记着,所以宫务上的事,交给你,我很放心。”
成安正要说话,却又听岳昭用一种极淡的声音说:“所以,有些事,我相信你知道分寸。你也身居要职,应该知道,很多时候,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底下人不都寒了心么。”
成安身躯一僵,却又听岳昭不紧不慢的说:“去吧,宫人的事,等候旨意。”
成安忙不迭的连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