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明义与蔺启领兵前来搜家。相舍一干人等尽聚于前庭,不过寥寥十余号人,甚至没有搜查的兵士人数多。
“问君侯安,小臣等奉大王之令前来,叨扰之处请君侯勿怪。”明义抬了下手便算是尽了礼数,宫廷之外他连装都不愿再装。
“王令莫敢不从,小臣惟命是听。”容宣与两位司寇对面而立,面容甚是平静。
明义扫了一眼,问他,“不知陵萧夫人何在?”
“疆景先生邀其至竹北院小叙,我不敢打扰,便没有喊她来此。”萧琅就是个万能借口,容宣在心里向她赔罪。他侧身让开一条路,“司寇可派人前去查探真伪。”
明义朝蔺启使了个眼色,对方欲言又止,末了迟迟疑疑地带着两名兵士往竹北院而去。然而不过片刻便回来了,汇报说疆景先生言及此事与陵萧夫人无关,莫要再去打扰她二人。明义颔首,表示知道了。
容宣在心里笑了一下,这点时间也就刚够蔺启走到竹北院的,哪能见到人还问了话,况且人又不在,只怕是去都未去,走到半路就折回来了。
“如此,君侯莫怪小臣等失礼。”明义朝兵士挥了下手,看着容宣吩咐道,“尔等需得仔细搜查文书与赃物,不可错漏分毫,切记手底下干净妥当些,否则严惩不贷!”
容宣站到一旁,揣着手一言不发,却朝墨蒙使了个眼色。对方微微点头,趁蔺启与明义说话的工夫悄然溜走。
前庭顿时沉静下来,只偶尔传来翻动物件儿的响动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兵士怕惊扰到疆景先生故下手极轻。
相舍面积并不大,除去大片竹林与竹北院,只有仆从所居左右双塾,前庭二层议事堂并后 庭一房一室,东西两侧十间厢房与一个极小的花园。如此小巧的地界却是搜了近两个时辰仍未结束,容恒不禁怀疑那些人可是在翻相舍地皮不是。
“前堂之后都搜完了,那些人已经往前庭来了。话说你们东原人办事这么费劲吗,芝麻大点儿的地方也要捯饬这么久。”墨蒙不知何时溜了回来,极小声地朝容宣抱怨着。
“王令当前自当谨慎。”容宣细若蚊蝇地回他一句。
墨蒙“嘁”一声,未再说话。
明义听见动静往这边瞟了一眼,看容宣正在看他便将视线移开了。
蔺启面上状似平静,眼神却一直在往堂后瞟,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视线一刻也闲不住,在天地间来回倒腾。
明义侧首剜了他一眼,“少司寇若有急事也可先行离去。”
“啊?无事。”蔺启连忙收敛小动作,低头抄手站在一旁。
望舒逐至中天,皓彩流蕴。相舍东侧竹林中烟波澹淡,忽为寒风一吹,雾气微晃,从中走出个人来。众人齐齐望去,原是沉皎。
只见他穿一身黑白劲装,背负长剑,打扮难得齐整,走至明义面前躬身一揖,“司寇有礼,在下阴阳家弟子沉皎,常侍疆景先生左右。”
明义赶紧回礼,“惊扰先生实属不该,只是王命在身不得已而为之。”
“先生并未怪罪,只是托在下叮嘱文陵君一声,莫忘借来买玉的那千五百金尚未还清。”说罢,他看向容宣。
容宣拘谨地揣着手,于人前涨红了脸,十分惭愧地深揖一礼,“宣不敢忘,待天亮便去市上粜卖家财,不日便还。”
沉皎点了点头,又同明义说道,“先生又说,请大王与司寇手下留情些,不要紧的物件儿衣裳多少留下一点,倘若文陵君日后依旧拮据,保不齐这些都得抵给她,虽不值钱但总比没有强。”
“是,义即刻禀报大王,先生放心便是。”
“多谢司寇体谅,陵萧夫人身子弱,正在竹北院安歇,还请手脚再轻些罢。”
“是,我等这便离去,烦请沉皎先生代问疆景先生安。”
待沉皎回去竹北院,明义当即便令兵士收工。众兵士聚于前庭,搜了这半晌也只搜到个无盖的玄鸟铜壶,捧在一人手中稍显滑稽。
相舍怎可能只搜到个旧酒壶!蔺启完全不相信众人忙活一晚竟毫无成果,“司寇,此时收工未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