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这般辩论很难得到什么结果,末了恐怕要吵起来,容宣遂喝止二人,欲将此题置于文德殿商议。“此外,奚渠也要盯紧,若日后再发生溃堤水患之类的灾祸,寡人不管是何等缘由,自郡守往下同都水长丞一并投水筑堤!做不好官吏便去造福黎庶,寡人换有能耐的人来做,秦国最不缺的便是想要做官的人!”
“臣下明白。”
范子兴将剩余文书一并呈上,取了两项王令便急着告退。他也着急回相舍骂平安郡郡守,奚渠年年拨款整修,且不说容宣听了没好气,连宋丘每每听到平安郡要钱都是一脸晦气的表情,今年再解决不了奚渠的问题,怕是他也要跟着去投水筑堤。
待范子兴与宋丘离开,秦俭在旁道,“若叔父对奚渠不放心,臣下愿前往敦促。臣下居王宫一岁有余,知国政、习六艺,然不知农商黎庶所喜所苦、所思所求,如奚渠水患爆发竟月余伊邑方知,而其他隐瞒不报亦或岌岌可危之事则又不知凡几。臣下以为,执政不敢虚浮于民事,知民所思、予民所求方为治国之道。”
容宣听罢大为赞赏,“阿俭能有这般思虑,秦国黎庶百姓也能放心将这片土地交给你了。是好事,秦国疆域辽阔,不必急着回来,自己去挑个人随你一路。”
“阿俭在外也莫忘了课业呀,”萧琅笑得眉眼弯弯,将一个漆柜推到秦俭面前,“看,我已帮你备好,记得做好着邮人送回伊邑噢!”
秦俭抿了下嘴,说感谢的话太过违心,不感谢又说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份烫手的“好意”,“多、多谢叔母……”
“如此会不会过于辛苦……”容宣颇为同情秦俭,想当年夫子们也没有对他如此严苛,想着便看了萧琅一眼。但见对方正瞪着他,容宣立马改口称赞,“……不过也是好事,现在辛苦些,日后便轻松了。”
“叔父……说得是。”秦俭心里苦啊,但不能说出口,只得领了命悻忧愁离去。
正午的日光穿过大开的牖洋洋洒洒落进来,容宣扔开文书抻了个懒腰,“今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理应出门活动一二。”
“你每日卯时初起身练剑一个时辰,这还不算活动?”萧琅却觉得好天气就应该待在屋里饮茶看书睡懒觉才对。
“那是风雨无阻每日必备的活动,便是朝食晚食与夜宵小食的区别,岂能混作一谈!”容宣不容分说地夺过萧琅手中的笔,拉着她去换胡服衣裳,“走,咱们找龙非比箭去,他最近得了一张好弓。”
“知道人家有好弓还要凑上去跟人家比,岂非自讨苦吃?输了可别哭!”
“啧,说不定能赢过来呢!”容宣兴奋地搓搓手,即便赢不了,见识一下神物也好。
龙非自是不知有人觊觎他的好弓,见王后前来巡视便兴高采烈地领着二人在长熙军营地内转了一大圈,而后喜滋滋地给容宣展示他那张“龙风弓”。
“您看这弓干,紫檀木做的,中青之角,黄鱼之胶,丹漆之色……一个字,绝!”
“考工记有云,干材以柘木为上,柘木已是名贵无比,谁会舍得用紫檀木做弓?”容宣并不相信,除非龙非扒开漆面给他瞧瞧。
龙非自是不可能抠了漆皮给他看,只说去操练场比上一比,好不好的一试便知。
此举却是正中容宣下怀,他立刻令容恒取两壶酒来,以一个条件为赌注,酒先尽者输。
龙非当即满口答应,想他乃是兵家出身,自幼便加入长熙轻骑习骑射,他能输才见鬼了!若当真输了则说明他配不上这张弓,莫说条件,他直接将弓送给容宣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容宣赶紧与他击掌为誓,免得这人过会儿耍赖不认账。
萧琅捡起一枚果脯捏了捏,塞入口中,嘀咕了一句“可怜见的”,这孩子怕是不知某些人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