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崖。夜半子时,群响毕绝,寂静无声。
月光烁烁,树影婆娑,桃花林中穿过一阵劲风,一道黑影在月色下一闪而过。
客房楼阁之侧,高地之处,一素衣少年现出身来。
这少年以黑纱蒙着面目,端立于地,眼中闪过一丝血色,手中取出一尊香炉,正是那易病安。
易病安走至一个房间外,在确定房内的人已经入睡后,运起指间之力,取过纤针,在窗子上捅开一个细若牛毛的小洞,而后将香炉置于其侧,微微启盖。
其后,易病安悄然将余下的客房走遍,若逢上未合窗的,便直接打开香炉,诱香而入;若逢上合窗的,便以纤针开洞,再诱香而入。
易病安第一日便来到了这桃花崖,借着参赛之名,几日里自由出入四境,对这客房的地形早已是了如指掌,因此不过几盏茶的时间,便将余下的客房走遍,布满了香。
不过在他经过白仇的房间之时,却见床上躺着一人,漆黑一片之下,只以为那是白仇,殊不知那人乃是岑莞清,于是照例布完暗香后,也悄然离去。
做完这些,易病安仍是难保万全,于是趁着夜里巡逻颇松,潜到丹古轩去,寻得了那取水之地。
那地方乃是一口阔大的水井,井口颇大,五人齐围尚不能拥住。其上覆有一尽显规则的巨磐,估摸着有千百来钧重,常人不能使之移动分毫。
易病安见势,心中默念一句话语后,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红光,而后竟倾力去移那巨磐。
世人若是见此,定不免颇觉好笑。
这巨石千百来钧,如项羽、樊哙那等力能扛鼎的力士,可能都还不能轻易将其移开,而这易病安面色苍白、身材瘦削,活脱脱地一个病怏怏的模样,此刻却在此移石,着实有些引人发笑。
但只听其闷哼一声,原本纹丝不动的巨石陡然间被移动了几分,那井口也终是留出了一点可见的缝隙。
易病安收势起身,将香炉中仅存的一点残香倾倒进去,而后将其复归原位,快步离开了丹古轩。
整个过程,易病安只用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可谓是一气呵成,此间其时刻注意着四下,观察异样,动作之轻捷与熟练,可谓是蓄意良久。
易病安离开桃花崖楼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道更为疾快的人影便闪入客房。
那人一身脏乱的白衣,头发微散,却难掩俊俏之颜,正是白仇。
白仇轻轻抱着陷入沉睡的若幽,推门而入,见岑莞清仍然昏睡在床上,房内又别无他床,只得将若幽也抱了上去,让其与岑莞清睡在一起。
见若幽伤势颇重,耽误不得,白仇连连在近处寻了药坊,颇费功夫,才在这大半夜里请来了一位大夫。
那大夫携着医箱,推门而入,便见得床上躺着两位妙龄少女,又看了看白仇,眼见得他如此英俊,能在此等年纪讨得一妻一妾,倒也不足为奇。
大夫按着白仇的指示,为若幽把了把脉,看了看伤势后,拂去了额间虚汗。
“这姑娘的身体真是不凡,受了这不轻的鞭伤与剑伤,竟然已经自行恢复了许多,实在不像是一个女儿身!你放心吧,只是皮肉伤,不足为虑。”
大夫言罢,从药箱中取出一瓶金创药,递给白仇,继而言道:“小伙子,倒是你,怎么让自己的夫人受这等伤害?哪怕是小妾也是不好的啊!”
白仇听得此话,嘴角一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接过金创药,不做言语。
其后,大夫又交待了些事情,收了钱,提着药箱匆匆离开了正厅客房。
白仇合上房门,按着大夫的吩咐,往若幽两肩的剑刃伤口处抹了点金创药。
但鞭势之伤,却延至了若幽的内体,非解开里衣不可擦上药物,白仇见此,有些难堪。思考一番后,还是未敢冒犯,只是在其肉眼可见的伤痕处抹上了药。
白仇忙活一阵,见若幽此时蓬头垢面,便打水为其净了净脸,料其身体应已无甚大碍,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白仇将若幽和岑莞清安置好,盖上被子,安顿下来后,缓缓坐于一边,吐出一口浊气。
“若幽方才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