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仇心头一悸,只觉无比压抑,但还是奋力迈开了步子,踏上长阶,直往山头而去。
越往高处走去,白仇便觉鼻尖环绕的那一丝血气愈发浓烈,脸色也不禁愈发铁青,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这一路上,与曾经之景状大不相同。
逍遥山,本是江湖上负有盛名的一处仙山灵地。所谓,青松倚绝壁,紫竹傲崖空,何谓江湖义,纵剑逍遥行!
逍遥山之四境,山环绕,水长流,青松从翠柏,鹤舞伴鱼游,聚天地之灵气,瞰万物之逍遥,便纵有人世康乐,亦只能自叹弗如。
可如今,苍松失色,翠柏萧条,鹤唳猿哀,万流涸竭,山间之雾霭将不复,弥漫之血色已代之,前番若能比仙境,此般却只能作炼狱。
白仇见到这般景状,愈发感觉不妙,于是放步而奔,一路直上,登上了长阶之顶,却见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场面。
但见逍遥派的厅堂内,桌椅或毁或横飞,茶几碎落于满地,壁上之画卷染上了鲜血,不远处还躺着几具冰冷的尸体,满目凄然,一片狼藉。
“这是……”白仇眼神一晃,险些昏厥过去,他倒不是害怕,只是难以置信,他做梦也未曾想到,这般场景会在逍遥山上演!
白仇不敢多想,连连跑到一具尸体旁边,试了试气息,结果不出所料,已经气绝身亡。
“是真的,到底是谁干的!爹,爹呢?”白仇双手颤抖,心中怒吼一声,取过一旁的断剑,连连往派内走去。
白仇前往比武场,才发现这一路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偌大的逍遥派,此刻竟无一丝生的气息,昔日的天下强宗逍遥派,早已沦为一处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
待其来到练武大殿时,跌落低谷的心境才被一阵阵风声唤醒。
白仇僵直着身子,立于原地,仰头而望,见到半空中的一人后,短暂地松下一口气来。
他擦了擦眼睛,确认一番没有看错,那一道持扇疾行的白影,就是他爹,天下首疾风——白绪愁!
“爹,爹还在!”白仇欣喜一阵,正欲迎上前去,却被白绪愁一道扇劲击开。
“走!你回来干嘛,快下山去!”白绪愁见到白仇过来,手中之势一乱,竟被前方那人的掌气击退开几尺,落于地上。
白仇被扇劲打翻在地,这才看清白绪愁面前那人的面目。
那人身着破旧黑袍,头戴斗笠,须发尽乱,眼神迷离中带着沧桑,双手各持着一柄令旗,竟是那屠门客。
那令旗的周边环绕着一红一绿两股邪气,正是五行神旗之一的火云旗和木墨旗,如此看来,逍遥山遭此浩劫,应该就是屠门客一手所为。
“怎么会……他竟敢杀到逍遥山来?”白仇心中惊罢,下一瞬,一道劲风便奔袭而出,那风迎面而来,其劲之盛,几乎快要将白仇的身体撕裂开来,逼得白仇闭上了眼睛。
“我不是让你下山了吗?你回来做甚!”一声冷语在白仇耳边响起,待白仇睁开眼,只见那白绪愁执扇而出,将扇面一开,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爹……”
“走啊!”
白仇正欲答话,却被白绪愁一把推开,果然,那屠门客持旗而至,生出一道幽色火焰,与白绪愁的折扇撞上。
白绪愁运力调息,将折扇一转,颇为费劲地将火焰击散,与屠门客再度相杀在了一起。
只见二人步若流星,相杀相斗,气浪翻飞,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气影,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那屠门客有神旗加持,戾气颇重,攻势极为劲猛,白绪愁只是运扇还击,一面踏步,一面将攻势转化,复击而出,但却有些力乏,明显不及从前。
屠门客见得此势,嘴角一扬,笑道:“看来我来对了,白绪愁,方才在你闭关之时,我已将你的护身罡气击碎,此刻你还要作无谓的挣扎吗?”
白绪愁依旧冷着面目,但话语明显虚弱了许多,只是道:“趁人之危,小人行径,可即便是如此,你也敌不过我。”
“哈哈哈!”屠门客听得此话,仰天笑道:“你的身手慢了,你看看这周围,你的逍遥派早已不复存在,而你作为一代掌门,也是该下去陪伴那些孤魂了。”
一边的白仇听得此话,这才有了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