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末想到这里,不甚欣喜,他尚未身死时的大半生都在寻找徒弟,只为继承这绝世神功,但都不如其意。
可如今倒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竟在死后数十载,寻得了这样一位天赋异禀的旷世奇才!
张千末观望白仇一番,眼光一闪,神态由鄙夷变成了期许,其后拍了拍白仇的肩,洋洋而笑。
“哈哈,小子,你习得心法,耗了几载之功?”
白仇细想一番,当初在那邢州城,他是在易泊的引领下,在一处地下密室得到万骨刚柔剑和剑谱,因城外辽将叫嚣屠城,情况紧急,于是才修炼了这刚柔剑法的心法。
如此算起来,自己修炼这心法十八式,似乎是一气呵成,一个时辰都没用到。
白仇将这些情况和盘托出,张千末闻罢,自然是难抑惊意,他在知晓白仇通了灵武脉时,便已认定其天赋异禀,可他还是没想到,这小子的天赋似乎比当年的自己还高了不少!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张千末念叨一番,过了好半会儿,才继续问到:“既然剑谱在你手中,你为何不修练那三十六剑式呢?”
“帮派有别,修炼他派之学乃江湖大忌。”白仇轻声道出此话,却被张千末一语打断。
“人无贵贱之分,唯有善恶之别,派无强弱之类,唯有正邪之异……此乃剑谱之序,亦为我参悟之道。我当初创这剑法,便是想让江湖各派勾销恩怨,同气连枝,在江湖安危之际,同心共讨强敌,当年那邪教尚被各派齐心而克,这武学又为何成了各派的私学呢?依我看,这江湖是重倒了覆辙啊!”
张千末说到这里,皱起眉来,重重地摇了摇头。
“不,道长此言有理,但也有误。”白仇细想一番,驳道。
“嗯?”张千末挑了挑眉,准备细听分说。
白仇道:“武学并非只是武学,也是创立武学者心中的道,即使帮派无别,但正如您所说,人有善恶之别。”
张千末点了点头,白仇见得此后,才继续说道。
“善人习得上乘功法,方能造福武林,而恶人习得之,便只能为祸江湖,这是您当年宁愿将剑谱置于邢州,也不愿让其落入邪教之手的原因,也是当今各派坚守本派绝学不落于他派以及恶人之手的一大原因。”
白仇说完,张千末拊掌而笑:“哈哈,汝之所言,也是我心所想!既然你有此善心又有此天赋,我也可以安然授予你三十六剑式了!”
“不是。道长,我的意思是……”白仇正欲解释,却被张千末拦下。
“小子,你虽天赋异禀,但绝对不可轻瞧这三十六剑式,待你回去,先自行研习剑谱,日后,我会一一教授于你,切记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白仇颇为无奈,过了好半会,才说出话来:“那个……我可以问我之前想问的问题了吗?”
白仇在这里耗了半天,终于还是让他问出了这个他最在意的问题:他到底是如何堕入这魇境,又该如何出去?
张千末将计就计:“你若愿学那剑法,我便告诉你出去的方法。”
白仇闻此,默然不语。
“怎么?这臭小子,给你脸了是吧!老夫这天下独一的武功,在当年可是万人追捧而不可得,如今白白地传给你还不要了是吧!”张千末心头一想,正欲发作,收拾这不知好歹的小子一顿,却突然心生一计。
“小子,自你陷入此境,我便知道,波释靡尼教的势力已重临中原,而且还盯上了你,你觉得,以你当前的实力,能应付得了这邪教么?就算你可以,你身边的人呢,他们就没有危险了吗?听我的,修炼这剑法,必要时才好应付。”
白仇听到这话,不禁有些触动,不错,若是那魇境在现实中发生,他又有何能力来应对呢?想到这里,白仇虽没有明说,却也点了点头。
见白仇默认,并愿意学习三十六剑式,张千末这才如愿告知。
依其所言,白仇是中了五行神旗之一的木墨旗的邪功——堕魇剑,这一式武功歹毒至极,不仅摧残身体,更加激荡灵魂,能令伤者陷入无尽梦魇,万劫不复,最终惊悸而死,悲戚而终。
这梦魇中的景象,都是伤者的心魔所化,也是其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堕魇一剑,更是将这些恐惧扩大,以助其一点一点地侵蚀伤者的心境,使伤者陷入莫大的悲伤与绝望。
白仇心中最大的恐惧,莫过于汐儿受辱,绪愁命陨,江卢反目,而就是这些,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他的梦境中,让他亲身经历了一番,在哀痛中陷入了心死。
好在白仇的心境较强于常人,又得张千末那一句“你不会真的要遂了他的愿吧”相助,这才“醒”了过来,后又在虚无中自行参悟了一番,浅悟天道,这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