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过,汴京城中。慕容汐微收长剑,轻整衣衫,就近进了间客栈。
那店小二见来者是个秀美不凡的少女,连连迎合,依其所言,为其安顿好客房,上好酒菜后便退了下去。
此刻店内客人诸多,见到慕容汐如此美艳,尽皆投来惊羡的目光,慕容汐并未理会,只是安心地吃着酒菜。
不多时,客栈内客人越来越多,几个京城里的富家子弟相约而至,这几人衣着华丽,满身贵气,见到慕容汐如此绝色,低声絮语几句,而后皆相继前来陪饮。
慕容汐看着这几人虽然面容颇俊,但此时色相毕露,心底只觉恶心。本欲抽剑相迎,但想到自己初至京城,不宜招惹事端,更不能暴露辽族公主的身份,于是只得不看几人,顾自饮酒。
“小妹妹,一个人在这呢,和我们几个喝几杯怎么样?”几人中,一锦衣少年先站出来,吩咐小二添了几坛酒后,便在慕容汐桌前坐下,举杯示意慕容汐与自己共饮。
谁知慕容汐视若无人,独饮一杯酒,面不改色。
锦衣少年脸色一冷,颇为尴尬,其身后的几位公子哥见此,先是轻轻冷笑,颇有嘲弄之意,旋即止笑,似乎是生怕得罪此人。
那锦衣少年姓梁名恒,是当朝大官梁越的侄子,他从小锦衣玉食,一掷千金,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在京城里游手好闲,横行无忌了十几年,骄奢淫逸,好不风光。
说起梁家,当今天下可谓是无人不知。
梁家为江浙大族,三十多年前便已在杭州发家,富甲一方,位列“江南四大家族”之一。
其先任家主,乃是梁恒之父——梁超,其人颇有才干,又圆滑世故,腹藏心机,在二十多年前进京为官,凭借着溜须拍马,左右逢源,政途竟一马平川,不过几年时间,官至枢密院知院。
自此以后,梁超凭借着官位,动用诸多卑鄙手段大肆贪污,囤积居奇,在朝堂之上更是尽进谗言,排挤异党,残害忠良,无数有心报国之士因此死得不明不白。
梁超在朝堂上如日中天,权倾朝野,世人无不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但好在苍天有眼,十八年前的一个夜晚,梁超这样的一个奸臣终是在自家王府内被人取了性命。
事后查明行刺者乃是京城人士上官宏段,其在成功之后已携妻带子往西南之境逃去,王府探明消息后,出动大量人马追捕上官夫妇,但终究是在一片苍茫的雪域中跟丢了目标,不仅损兵折将,还断了仅有的线索。
梁超亡故后,朝廷赐万余黄金安抚梁家,本还欲赐官于梁超之子——梁恒,但那时梁恒年仅五岁有余,不堪此任,于是便暂将梁超原本的官职转给了梁超的亲弟弟——梁越。
这梁越的人品一如其兄,奸滑无比,兄长死后,竟与嫂嫂私通,却仍以叔父之名供养小梁恒。
梁越任官之后,更是贪得无厌,其溜须拍马之能力比起梁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官阶更是步步高升,梁家的重心也由江南转至京城,渐而成为了京城里无人敢招惹的豪门望族。
自古以来,富家子弟若无长辈的良好管束,多成纨绔风流之徒,江南凌家的凌凡是如此,这梁家的梁恒亦然。
梁越与嫂嫂私通后,对梁恒这个侄子更是关怀备至,视如己出,梁恒仗着叔父的官位在京城为非作歹,每每闯祸皆被叔父派人摆平,久而久之,愈加目中无人,横行霸道。
梁恒长得颇俊,家境优越,自然有众多妙龄女子投怀送抱,而他的思想与那凌凡倒也是并无异样——只要自己想,就没有自己得不到的女人。
今日梁恒闲来无事,便约着几个富家公子来到外城逛夜市、喝小酒、踏青楼,于此客栈中见到了美得不可方物的慕容汐,本来高兴得很,却不曾想在众多朋友的面前吃了闭门羹,不禁怒上心头。
梁恒看着慕容汐,心头虽怒,但单是看见其绝美的容颜,怒火也消去了半数,于是挑眉道:“小妹妹,你独自在此饮酒,想必是背井离乡,远赴至此,我梁恒在这京城里颇有人脉,你和我结交一番说不定对你也有帮助。”
慕容汐微抿酒罢,细想一番,自己一人前来宋境,确实是无人相识,不便打听,面前这人穿得人模人样,可的确不像是个好人,但他若是真的人脉广泛,倒也是可以为己所用。
想到这里,慕容汐放下酒杯,颇为有礼地言道:“小女子是江南人士,受家父之托赴京寻人,幸得结识梁兄!”
慕容汐知晓梁恒心怀不轨,也没有如实报出名号,心想到白仇住在杭州逍遥山,便随口说了个祖籍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