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快醒过来啊!”
白仇见白绪愁的眼眸忽暗,心底不禁一颤,他不愿相信爹就这样落败,更不敢相信爹会这样离去。
此刻,恍然如梦。
白仇自然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若这是梦,他便想醒过来,但却又那么的无能为力。
但是,他不会认错,自己怀中这人就是他爹——白绪愁。
“怎么会这样?爹你醒过来啊!爹,都怪我……”
白仇跪倒在地,泪流不止,只是拼了命地摇着白绪愁,想要将其唤醒,但白绪愁不仅目中已无光采,甚至连气息都已断绝,脉博都已停止。
白仇只觉天地间一片空白,世间万物顿时失色,自己如今唯一的父亲,也是最爱自己的父亲,就这样离自己而去,要他如何接受得了?
“不,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白仇紧闭上眼,将白绪愁紧紧抱住,拼了命地摇头,忽觉背后传来痛感,再看时,那屠门客已是一剑刺来。
白仇口吐鲜血,但紧抱白绪愁的手却未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只见其忍着痛,轻轻将白绪愁放下,而后闭上了眼,靠在了白绪愁的身旁。
在白绪愁离开的那一刻,白仇就已心灰意冷,世间似乎再无值得留恋之事。
他知道自己今日必然会死,但死亡,好像也就不过那么一会儿的身体痛苦,而心境的痛苦,却好似永恒不灭,亘古如斯。
白仇淡然合眸,在身体与心境一并传来莫大的痛苦中,再度失去了意识。
……
“小二……小二!再来一坛醉玉箫,今儿我们哥俩要——大醉一场!”
杭州城外,雁翎山下,一家酒馆之中,座无虚席,酒客满堂。
这酒馆名曰“六通府”,凭借其淳香之美酒“醉玉箫”和歌女之绝音,闻名天下,时人有言,“神仙所绕,蓬莱逍遥,酒醉玉箫”,便足见其名气之盛。
六通府外,醇香之酒气远飘万里,歌女之绝音声动梁尘,香气入鼻,良声入耳,直引得过路的行人勒马驻足,如痴如醉,久久不愿离去。
六通府内,一张方桌旁,醉卧着两名少年。
这其中一少年正伏在桌上,掩面而泣。
这少年的一身白衣被火焰烧焦了几处,还沾满了血迹和泥渍,身上也带着几处焦黑的伤口,只见其端不稳酒杯的手微微发颤,气息奄奄,甚是狼狈不堪。
这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白仇。
白仇将酒杯放下,手上青筋暴起,握拳重锤方桌,心中颇有不甘,却又尽是无奈。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直接杀了我?爹,汐儿……”白仇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锤着桌子,但只觉浑身无力。
没错,他已经感受不到内力的存在,确切地说,他已经被人废掉了武功,沦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在从一片黑暗的梦境中醒来之时,白仇发现自己还在逍遥山上,可周围,早已经是一片火海。
逍遥山,被屠门客放火毁了,当世大名鼎鼎的中原名山,就这样付之一炬,成为了一片火海。
出于本能,白仇没有做过多思考,便准备往山下跑去,可转念一想,他还是忍着火燎,在废墟之中翻找了一阵。
果不其然,当他在一块燃烧的木板下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后,心头猛然一颤。
这焦尸被烈火烧得已然无形,但其身边却还有一柄燃烧将尽的折扇残骸,那扇子,白仇当然认得,而这尸体,白仇自然也已经猜到了其身份。
这人,就是他的爹白绪愁啊!
白仇悲痛欲绝,欲投身火海,一了百了,但想到汐儿在辽族上京有难,终于还是在一番挣扎之后,带着白绪愁的尸体,惊险地逃离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