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将药箱收拾好,又把药碗放在最上面,低声道:“大人好生休息一会儿罢,这些日子,夜夜秉烛到天明,太过劳累了些。”
变法之事,经过长达数月的争论,终于按照宋成武的奏议,拟出了个章程。定于景昭四年殿试后,颁行天下。
景昭四年的春闱将要开始,各地举子纷纷入京参与会试。京城中的客栈、酒楼、茶肆,生意都十分火爆,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甘棠传信杨永杰,凡为她购置的产业都打出招牌,女举子食宿皆依平时价钱,若有不便者均可先行赊账。
至于甘棠为什么不免其食宿,还是考虑到读书人的气节,若是食宿全免,恐怕反而让人难以接受。
若非亲友陷于险境,甘棠一贯是智虑周全的。她几度冲击朝政,都是为了大事考量,很多真正有涉私心的事情,她也不过是怒气上头的时候,想想罢了。
譬如说,甘棠曾有意谏言皇上,设立内行厂归御马监管辖。一来分薄司礼监权力,二来她行事也会更方便些。
但是,甘棠深知若厂卫林立,于朝廷,于天下都无益处。设内行厂制衡东厂,二者属性相同,日后免不了又要制衡内行厂,这并非治世之道。
故而,整顿东厂,以律令规之,削其逾越之权,是甘棠最终选择的策略。
甘棠这边将事情吩咐下去,很快司礼监便得了消息。
“咱们这位侍中大人,还真是个散财童女。”安玉琳将密报阖上,放在一边。
冬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干爹,恕儿子愚钝,也没见侍中大人收过礼,怎么这侍中大人的银子,就跟花不完似的?”
“小冬子,你这是跟咱家打探消息呢?”安玉琳挑眉道。
“回干爹的话,都是儿子多嘴多舌,还乞干爹原谅则个。”冬早忙躬身道。
安玉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吩咐道:“儒以文乱法之说,古已有之。那些举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京中鱼龙混杂,叫底下人盯住了,别出乱子。”
“是,另有件事,还要请干爹示下。那些举子们串联起来,要到午门跪谏,求陛下废止新政的事,又该如何处置?”
安玉琳略作沉吟,开口道:“不要插手,但是一定要盯紧了,以防背后还有其他势力浑水摸鱼。”
说到这里,安玉琳转而问道:“花重锦又是怎么回事,他哪来的那么多人手?”
安玉琳一直没放弃对付花重锦,可是这人却鬼得很,出入乘轿,还有许多好手护卫。花府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周围还总是有人巡逻走动。
“回干爹的话,那些人都是从宣州调来的。但据查并非宣州花家的人,而是花重锦自己招揽的,还有些是花重锦船队中的人。”
安玉琳冷笑一声道:“放着好好的海上不待,非要到京城来趟这浑水。”
冬早也不敢问,这说得是那些花重锦的手下,还是花重锦本人,不过他想应该都有罢。
“干爹,这花重锦应是早有防备,到现在,也查不出他什么把柄来。”
“叫人继续跟进,他不是喜欢去秦楼楚馆吗?在这上面儿下点儿功夫,怎么做事,还需要咱家手把手地教你们吗?”
“儿子这就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