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认为,祁泽和阿容可还般配?” 公子衍坐在次席上,突然发难。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一眼便叫人看出不怀好意。
“般配。”连城昭华迎上他的目光,嘴边扬起一个笑,手指按住衣袖,口中道。“自然是般配的。”
“那,便请大妹与太子殿下为新人祝酒。”公子衍却还不肯罢休。
连城君策气红了脸,想起身,却被连城昭华死死按住了肩。
她举起酒樽一饮而尽,扬声道:“昭华祝二位,白头偕老,生死,不离。”
有滴泪坠入酒中,苦得人,连心都缩了起来。
连城容华怯怯地看了嫡姐一眼,忍不住往秦泽身后躲了躲,秦泽似安抚地抓住她的手,恰好避开了连城昭华的目光。
“孤也祝二位…白头偕老!”见姐姐都这么说了,连城君策不情不愿地学着她的动作,极尽敷衍地说了一句。
不过公子衍也不在意,轻轻笑了笑,拂手一招,乐师鼓起琴瑟,一队女酒来到席上翩然而舞。
“大妹,”公子衍忽又开口,“我近日得了一位门客,最善剑舞,不如让他来表演一番?”
“随你。”连城昭华在他开口的一瞬间绷直了背。
于是他对身旁的人吩咐两句,立刻一个青衣游侠儿大步走向前,双手一揖:“某愿为公子效劳。”
公子衍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这舞剑仅有一人也是无趣,太子自幼修习剑术,不如请太子殿下为此人指点一二。”
他唇边笑意渐深。
无耻之尤!
连城昭华再也忍不住,她拍案而起,死死盯住公子衍。
堂堂齐国太子岂能让人如此折辱!何况,公子衍此举分明是想借这游侠儿的手杀了自己的弟弟!连城君策不过十三岁,哪里是这游侠儿的对手!
一旦上场,非死即伤。
“大妹可有什么不满?”见连城昭华不说话,公子衍便又道。
话音未落,周围执戟卫士齐齐上前一步。
连城昭华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内心汹涌的怒火:“你这门客剑术出众,倒让我想讨教讨教了。”
“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大妹如何是好?”公子衍也是一惊,不过转瞬,他眼里便充满戏谑。
想代替太子受死?公子衍想,那就先杀你好了。
“既是比试,又非死斗,些许小伤碍什么事。”连城昭华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她知道公子衍一定会答应的,比起策儿,他更想折辱的,是自己。
而他也一定觉得,今日,无论自己怎么拖延时间,他都能达到目的,那么即便浪费些时间,多些波折,那也无妨。
“既然大妹执意如此,左右,还不为国女奉剑?!”公子衍大笑,扬声吩咐道。
“阿姐…”连城君策拽住姐姐的衣袖。
“别怕。”连城昭华拉开他的手。“只要阿姐在,谁都别想伤到你,谁都不行。”
常陵望着主人,一脸忧色。
“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策儿。”连城昭华轻声道。
她握住剑,缓缓走到那游侠儿面前。
他向连城昭华行了一礼,眼中却全是轻蔑。连城昭华握着剑,神色漠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赢,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拖延时间。
很多年后,那日的情形,连城昭华已经记得不那么清楚,只是当手中剑被挑落,摔倒在地,看着剑尖刺向胸口的刹那,有个身影挡在她面前。而她居然还在遗憾,出手的那人那不是秦泽。
她知道,自己的妄念终于彻底了断。
右肩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是方才躲闪不及的结果。
连城昭华很疼,疼得想流泪,她父侯还在世的时候,哪怕手上划破一道小口子,他也会心疼不已,对自己百般安慰。
而现在,即便是流泪,可还会有谁怜惜她?至亲的人已然不在,心慕的人另娶他人,她身边只有一个弟弟,保护他是连城昭华还能找到的,自己存在的唯一意义。
“站起来。我萧氏的儿女,即便是死,也要站着死!”男人冷声道。
“小舅舅…”连城昭华干哑着声音唤了一声。
“萧卿真是身手不凡哪,不过谁给你的权利打断比斗?!”公子衍冷声喝道。
他没有理会,只是上前挡住那游侠儿,来往几回合间将其击倒。连城昭华伏在地上,环视了四周一圈,将周围人的表情记在心上,这就是权力,让人为其生为其死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