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护院察觉了此处的动静,正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雪白的长刀近在眼前,萧如璋正要拎着身旁这个不省心的混账东西悄无声息地离开,谁知,她却先行一步,捂着半张脸小跑两步,退到男人身后,惧怕地道:“云卿救我!”
那护院原本只是来此查看,谢姝喊这一嗓子,成功引来了大半个院子的人。
萧如璋空手夺下护院的刀,将那人一脚踹出去,旋即沉着脸将闯完祸一声不吭的混账东西往边上一藏,低声警告她,“不想死,就躲在此处不要动!”
说罢,提着刀,匆匆出去应战。
谢姝抱臂站在阴影里。看男人被十几个护院围在中间,他面不改色地斩下一人的头颅,又迅速将卷了刃的刀贯入另一人的胸膛,抬腿将尸体踢飞出去,撞倒了一大片护院。
一招一式,利落狠辣。
他漆黑的双眼满是淡漠神情,月华如霜,附在冷白的侧颜,染上鲜血也无动于衷。
瞧着不怎么像江湖侠客。
倒是让谢姝想起了另一种人,一种镇日行走在紫禁城黑暗之中的,帝王鹰犬,权力爪牙,不问正邪是非,只有要杀,与不杀……
她莫名心慌起来,不敢再耽误时间,扭头离开了此处。
整个院子的打手都被云卿吸引走了,谢姝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院中。
他们重兵把守的是个书房。
经史子集,从竹简羊皮到贝叶,各式装帧的书册摆了满屋子。谢姝讥讽地笑了声,这偌大一个欢场内,竟藏着这样一间斯文正经的书房。
实在讽刺,也不知是哪个机灵鬼布置的,
倒也聪明。
密文藏在此间,有如海底捞针,哪个来偷,不得迷糊一阵。
可惜如今站在此处之人,是她谢姝。
什么鬼蜮伎俩,在她这里皆不过三岁小儿。
……
萧如璋迅速解决完那些护院,回头去找谢姝,墙角早已空空如也,唯有几株小草,孤孤单单地立在冷风中,甚是凄凉。
萧如璋脸色阴沉,沾血的长刀,被随手一甩,入地半尺。
她就是利用他。
明明白白。
萧如璋大跨步往内院走去。
重重枷锁的大门,被人用银针轻巧撬开。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么一个病病歪歪的小姑娘,究竟从哪里学来这些溜门撬锁坑蒙拐骗的手段。
谢姝此人太过复杂,留在世上就是个祸害!
萧如璋决意找到她之后,一定要在她开口花言巧语前,让她永远闭嘴。
萧如璋打定主意。
将将走到书房门口,见到谢姝之前,他先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焦烟味,气味十分复杂,不光有纸张燃烧的味道,还有动物皮毛燃烧的气味。
又点火,又点火!她是对烧房子有什么执念吗?
不好!密信!
萧如璋额角突突直跳。
大门轰地一声从外推开,萧如璋黑着脸闯入时,谢姝正站在烛台边,漫不经心地拿着一卷羊皮在烧。
火焰窜起,迅速席卷整片沾了火油的羊皮。
女子呀了一声,扔了羊皮,紧紧握着被烫疼的手指,白皙的眉间细细皱着,瞧着是挺疼的。之前见她半边衣裳着火,还镇定自若的样子,还以为她不怕疼呢。
萧如璋哼笑一声,有些幸灾乐祸。
谢姝自也瞧出他在笑她,眉间紧拧。
狗东西!竟敢笑话她。
她毫不示弱,抬着下巴看他,冷声道:“没用的废物,对付那么几个人,拖拖拉拉。”
这话说得不太厚道,他的身手,她已然是见识过了的,在她认识的人里,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至于为何这样说,则纯粹是谢姝寻衅滋事。
“名单呢?”
萧如璋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道。他解决那些护院,半柱香|功夫都不到,她便已然暗自破门而入,目的如此明确,说她不知此地藏着何物,鬼都不信。
谢姝也不装傻,“烧了。”
她目光一瞥,看向地下,除了那卷烧成灰烬的羊皮,地上还撒着不少灰土。
萧如璋气笑了。看来他方才在外浴血奋战之际,她当真是半点没闲着。
谢姝转到书案后坐下,往椅背上一靠,仰首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男人,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揍表情。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管什么名单不名单的呢?”
萧如璋咬牙切齿地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利用名单做祸国殃民之事?”
“那没办法了”,谢姝摊手,“只有我看了那些密文,现在我就是名单,名单就是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替天行道啊。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你呢?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名单上的内容。怎么办啊云卿,你该如何向你的主子交代呢?”
“唉,也是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