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珠圆玉润，满目和蔼的老板娘，在此刻仿佛是从右腿的断裂处流干了体内的血液，紧绷的皮肤皱了起来，光滑的脸上出现一道道深凹皱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缟羽手中那块已经被打磨光滑的骨头。

她单脚很难站稳，只能摇晃着身体，不断地向前挪动着，皮肉松弛的手指向缟羽抓去。

从进入任务起，朱璇就知道没有可以绝对相信的存在，但老板娘一开始就对他们很好，还给了缟羽救她的药物，突然间变成这样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熟悉的声音变得不再令人安心，声带可能也受到了损伤，发出的音色带着说不清的嘶哑，“还给我……”

就像是恶魔吐出的低语，吐着带毒的信子，将建立起的信任腐蚀殆尽。

朱璇抖成了筛子，两条腿像钉在了地上挪不动，大脑与肢体的连接没有回应。

但她坚持地挡在缟羽面前，“是我把它拿出来的，不是缟羽的错。”

“嗯？”缟羽挑起眉毛，眼中有一丝惊讶，这种难得被守护的感觉蛮不错的嘛。

“是你？”固定的眼珠顺着转动的头对准了朱璇，老板娘将脖子向前一探，拉到最长，绕着朱璇的脸部转了一圈，声音也随之绕在朱璇耳边，“白嫩的小姑娘啊，骨头应该也很新鲜吧，用上几年是没问题了。”

看看朱璇身后的缟羽，老板娘又话音一转，“就是有点矮，我还是更看中高个女生。”

“恭喜你呀……躲过一劫。”

朱璇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反应过来，高个的不就是缟羽吗？

她急忙伸手拦在老板娘伸向缟羽的头，强忍着想要缩回的胳膊，“不、别，别吃她，我……”

朱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了勇气，明明怕得要命，可当她想起缟羽的拥抱和安慰，她就觉得她应该承担起自己鲁莽行为的后果，不能再让缟羽救她了。

“我比她小，骨头更年轻，能用更多年！”要吃就吃她吧。

一只抚摸过她后背的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冷清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您别逗她了。”

“诶？！”朱璇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看着老板娘自然地接过缟羽递过去的骨头，安在断裂处，枯槁的皮肉瞬间充盈起来。

老板娘重新恢复到之前丰满慈祥的模样，结果缟羽手中的另一根棍子走回了柜台，笑眯眯地看着她俩，和他们吃饭时、调查时平静安宁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转过头，缟羽也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微微扬起嘴角，背着夕阳光看向她，“谢谢你守护我。”

“为什么缟羽你这么肯定老板娘不会对我们下手呢？”朱璇忍不住将头低了下去，想用问题来隐藏住自己的羞涩。

……总不能当着老板娘的面说她翻过柜子，确定了当时没有这根棍子，老板娘也没有坏心。

这更像是老板娘回去午睡，不放心流浪汉，故意留下保护大厅里的她们两个的。

而且……

“之前你遇到过两次危险，你还记得当时的感受吗？”缟羽决定换一个角度。

“嗯，车上时我们被迷惑，放松了警惕，猝不及防被甩了。厨娘的话，我是完全被控制的，无法挣脱，那种被操控的感觉超级糟糕。”

“那你刚刚有这种感觉吗？”

“没，没有”朱璇终于反应过来了，抬起头有些激动，“如果老板娘真的要害我们，都不需要和我们废话，控制住我们就好了。”

“所以说，如果有杀机的话，是有被控制的特征的。”

见朱璇明白了情况，缟羽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走吧，找个笤帚把玻璃扫一下。”

——

一楼的杂物间在右侧的走廊南侧的最外面，里面依然没有灯，也没有窗户，黑乎乎的，老板娘手里只有灯油，两人只能上楼拿灯盏。

楼上，几个房间的门大开着，不知道被谁清理了一遍，众人留下的凌乱痕迹都消失了，床单整整齐齐叠在床单上。刘九的尸体不见了，角落中的血迹也被收拾干净，一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只有卫生间里缟羽挂着的血布还在那里。

想起江硕对收拾尸体提议的不在乎，缟羽敲敲系统，“这个是诡异空间自动回收的？”

【空间特性，诡异空间会定时对案发现场进行相关信息抹除，恢复初始化】

“也就是说，一旦错过了尸体的线索，就再也没机会了，这也不提前说，够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