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回头,眯起了那双狭长的漂亮眼睛:“什么意思?”
“虞蝶没死,是因为她被救了。”丁堰看着他,“也就是说当年,你没有下死手。”
“噢——”毒蛇拖长了音调,“所以,大人是在责问我?”
“我并不是在责问你。”丁堰的声音轻了些,“判官本就是身负重罪之人,纵然虞蝶铸下大错,天道恢恢,也不该由她至亲之人来处置。”
他垂眸,“我听说了不少你的事情,修竹,你要知道,纵使我们身为判官,我们作为人性的那一面却无法缺失,有时行事过分决绝,容易误入歧途。”
毒蛇敛起笑容,镜片反射的光很冷。
他语气阴寒,“那你当年在哪?”随即又自嘲一笑,“呵,算了,不论问你多少次,你也不会说。”
丁堰垂眼,果然对这个话题没有搭理,毒蛇自讨没趣,又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陈皓乾,“带的新人?”
在旁边尽职尽责扮演鹌鹑的陈皓乾突然被点名,忙答了一句:“是!”
“好好带,别又带出个跟我一样的人。”毒蛇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陈皓乾瑟瑟发抖,心想难道大人带的上一个新人就是毒蛇吗?我何德何能被他看中啊?
丁堰看着毒蛇的背影,神情难以揣摩。陈皓乾弱弱地说:“大人,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就是,你刚刚不是说,那位名号‘红伞’的判官可能没死吗?我们要去找她?”
“按兵不动。”丁堰摇摇头,“我只需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会行动的。”
随即他又不太确定地摸了摸下巴:“大概……”
“大人,什么叫大概……”陈皓乾有点无力吐槽,他上司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行事随缘。
“最难揣测的东西,就是人的感情。”丁堰摇摇头,“我活了这么久,还无法彻底参透。”
“可大人你不是说你有过女朋友?那又是怎么追到的?”陈皓乾承认,自己把话题拐向这里,有点八卦的私心,毕竟这可是谁那里都挖不来的秘辛。
“我记不得了。”丁堰眼神飘忽了一下,“好像不是女朋友,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陈皓乾卡壳了,“重要的人?”
“嗯,但我记不得她的样子。”丁堰摇摇头,“甚至连是男是女都记不清了。”
陈皓乾瞳孔地震,不仅瞳孔,他觉得他整个身体都在发生八级大地震,他在这场震动过后捡回自己散落的嘴巴和嗓子,结结巴巴地开口:“啊?难不成还能是男的?”
他努力保持镇定,“大人,你该不会,不是直男……”
“直男是什么?”丁堰很茫然地看向他。
“没事,不、不用理会……”
丁堰点点头,接着说,“虽然我记不清,但直觉应该是个姑娘,应该类似于你说的女朋友吧?”
陈皓乾迅速从给自己的臆想里抽离了出来,“哦”了半天,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大人,很重要的女人,那也不一定是女朋友吧?”
“嗯,所以我也不太确定。”丁堰笑了笑,“不过想起她的时候,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大概是……凡人所说的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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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 if in some distant place in the future,we see each other in our new lifes,I'll smile at you with joy……”
电视机上里的男人看着女人,正深情款款地念出台词。此刻,一侧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黎双拿着杯子走出来,看见虞蝶裹着毛巾被,整个人蜷在沙发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屏幕。
她的双马尾扎得不紧,有一边已经散了一半,看起来娇俏可爱。手里拿着还剩半袋的薯片,没有要吃的意思。
“你看英文电影?”黎双喝完了水,也站在旁边看了会儿,才开口问道。
“怎么了?下面不是有中国字吗。”虞蝶指指屏幕。
“讲什么的?”
“讲爱情的。”
“可是这台词,根本没有爱这个单词啊。”黎双又看了会儿。
“谁说讲爱就要说爱这个字。”虞蝶有些莫名其妙,“以前唱戏的里边也不谈爱啊,还不照样你侬我侬。”
“哦。”黎双顺手把她手里的薯片拿走,用零食夹子夹好放起来,随口问道,“你有爱的人吗?虞蝶。”
“问这个干嘛?”虞蝶瞥她一眼,“你强迫症啊?我还没吃完呢。”
“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夹起来,光把它放在那里受潮。”
“……”
看见虞蝶一副被噎住的心虚表情,黎双不再说话,转身回房。
“你有没有啊,黎双?”不甘心似的,虞蝶试图扳回一局,“你有爱的人吗?”
“没有。”黎双回答得很干脆,并且掩上了房门。
“切,骗人。”虞蝶嗤笑了一声。
隔了好一会儿,房里才传来声音:“你不也骗人。”
虞蝶没搭话,继续看着电视屏幕,托腮看了一会儿,又突然觉得很是无聊,拿起遥控器摁下了关机键。
“没意思。”她伸了个懒腰,对着房间里的人喊,“黎双,爱情真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