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雪舞脸上怒意更甚,剑锋出鞘三寸却被云鸟死死按回鞘里。
“云鸟,总不能让我事事都要娘亲出面吧?”
云鸟一时语塞进退两难,她要是松开手放任樱雪舞打过去万一真出什么好歹来罪过可大了。
可不放手劝樱雪舞暂忍一时,那么多下人在边上看着呢,要是真的打发人回青山城请樱姨过来,小题大做是小,丢人掉份是大。
若是不去请樱姨,这人站在雪中一日余,气息仍旧深不可测,凭实力难说她俩一起上能打开了这条道,况且听了是樱府车马还不让开,说明人家有得罪樱府的底气在,生杀之权尽在彼手。
“坏了。”小李看见前面两个主子在前头低声私语,才恍觉自己忙着和姑爷说人似狗,差点忘了正事。
“姑爷,你就在这等着千万别往前。”
林云深讷讷点头。
小李三步并作两步,凑到樱雪舞和云鸟身前,深深作了一揖:“云小姐,小姐,二位请先息怒上舆,小的这就把这拦路之人打发了事。”
樱雪舞正怒积心头,没好气瞥了小李一眼冷冷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小李愣了一下,微微直起身仰头看了一眼樱雪舞:“临行前夫人交代了,出门在外一切听小的安排,即使是小姐也断不能坏了规矩。”
“你好大的胆。”樱雪舞生平头一遭见下人敢欺压主子一头,脾气上来就想举剑砍了眼前这不懂事的混账。
可身侧的云鸟始终死死按着剑柄不让拔剑,看了一眼小李若有所思道:“雪舞,先上车,既然樱姨这般安排自有她的道理。”
说着云鸟连拉带拽拖着樱雪舞上了自己的车鸾,临了才回头对小李微微欠身道:“这边就有劳小李管事了。”
小李惶恐回礼:“不敢不敢,请二位小姐稍待,小的立马把人打发了。”
言毕,小李拍了拍身上的碎雪信步而去,径直走到那雪人身前。
车上隔着帘幔樱雪舞又气又急:“云鸟,他不过是一介凡人,你真让他去打发人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娘亲交代。”
云鸟却是不搭理樱雪舞,一副胸有成竹等着看戏的表模样,也不知道是坏是傻。
透过帷幔看去,小李双手负于身后走到雪人跟前,轻咳两声朗声对那雪人说道:“你家主子在这?”
那雪人仍旧不开双目没有半点回应。
小李似乎早已猜到对方会这样油盐不进,伸出右手,轻轻弹了一指打在那人满是雪花的胸口。
指头刚下,只有一声清脆的噗声。
林云深还在想,小李会和那不知礼仪的人说些什么道理才能把人赶走让出道来。
却没想,下一刻一道气动涟漪在那雪人胸口处荡开,如同在他胸口上炸了发除夕夜的焰火,一身雪四下溅射散落干净,雪下人身自然显现。
本以为涟漪到此只是清掉了那人身上的雪使他露出真面目而已,没想到雪花散尽,接着自那人胸腔开始,一身骨肉如怒海惊涛水浪迭起,宛若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
那人头发风自散,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插剑于地似是牟足力气压制身上那胡乱滚动的浪潮。不到半刻,浪潮渐渐平息,雪人忽的双目猛睁,一双清眸瞬间血丝满布,自晴明穴中涌出两行血泪。
及到此,才听他闷哼一声,终于支撑不住连连拄剑倒退,刚稳住身形就喷出一口热血洒在雪地上。
车上云鸟轻轻一笑道:“果不其然,青山府君出门怎么会没有一两个高手在身侧护鸾。”
樱雪舞听了云鸟的话,又羞又怒,一时心更是不服气。
不仅她如此,就是离得稍远些的林云深都看得眼直嘴张,没想到平日被自己呼来唤去各种削果子的小李竟然也是个神仙人物。
“厉害啊。”林云深忍不住叫了声好,小李听了姑爷的夸赞,回头对姑爷腆笑作揖。
完了才回身转头,又拍拍衣裳负手而立看向那雪人:“这一招你可识得?”
雪人抚胸点头,眼中似有顾忌只淡淡吐出四个字:“怒海听涛。”
小李似笑非笑,浅浅看了勉强撑剑才不至于倒下的人:“好狗不挡道。除了天子龙辇,这世间还没有能让青山府君停车相让的。”
“你若还要挡我家府君的车鸾,你出剑我出刀,生死各听天命。”
那雪人闻言一声不吭,淡漠撑剑站直。
不用言语,小李已经知道了这人的心意,略感诧异但手上已经握住了那把刚刚被自家姑爷作践了一遭的小刀。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势不可收,那小镇口慢慢走出一个人影来。
来人眉清目秀弱冠之岁,一身黑金长袍雍容典雅,袍子上金丝娟绣一条生猛金龙,从腰间往胸腹盘桓而上,龙首定于心处吐日照之珠,细细看那条龙只有四爪而非五爪,但即使如此也是贵不可言。
他人未到,声便先至。
“琼英先生,先退下,给府君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