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人闻声,才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对小李及白车拱手行礼后便退到路边。
“琼英?张琼英?”云鸟坐在车上,天色昏黑,未见说话人的面目就先吃了一惊。
樱雪舞眼睛转了转,忽然想到,“莫不是天下剑榜第十六品剑的那个张琼英?”
“竟然是个归云境的高手,若是咱俩刚刚出手,恐怕难讨到什么好。”樱雪舞心有余悸说着,掀起帘幔往外看,正巧与那从镇里出来的人四目相对。
“雪舞?”那人惊呼一声。
樱雪舞更是大喜过望,不顾仪态从车上跳下,直奔那人。
“筠炼哥哥!”
“没想到雪舞妹妹两年没见,都长那么高了,不不。”
两人旁若人一般寒暄,边说边在前头进了镇子。
林云深走到小李身边,伸手指向那个黑袍男子喜悲问了句:“他是谁?与雪舞相熟?”
小李支支吾吾了一会,才小心翼翼说:“这人是靖安王周筠炼,是当今天子的同母胞弟。”
“至于熟悉不熟悉我也不知道,及笄之前,小姐在皇宫学礼时,大概与他有些旧识。”
林云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两眼似渊一般看着慢慢进了城去的两人,没来由突然又道:“他们这样的,是不是就如孟先生所说,是青梅竹马。”
小李额头生出冷汗,偷偷看了眼林云深波澜不惊的脸色,模棱两可道:“应该算是吧。”
“算?那就是了。”林云深默然,不上车鸾也不等人,自顾自踏步跟了上去。
周筠炼听到身后有踏雪声,停下脚步回头看,见那来的人长相不凡,一身衣物清新脱俗又自有雅处,就猜到对方不是下人。
再联想前些日子帝京满城都在传青山府君大婚的事,这衣袍成色不亚于樱雪舞的人,想必就是那位樱府新婿了。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林云深已走到樱雪舞身边,脸上绽笑问道:“雪舞,待会可有糕点吃?”
樱雪舞看了看身边华贵非凡温文尔雅的靖安王,又看看只知道糕点的林云深,两相对比一时白眼数:“你要想吃,你自去找小李拿了吃。”
说着,看了眼林云深身后,嗓门又拔高了些道:“娘亲在出门前,都交代了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听小李管事的调度,我尚且不可违背,如何应允给你糕点?”
林云深笑意一滞,已经跟到近前的小李更是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失仪。
“哦,对了,送你个东西。”林云深见气氛不太妙,急忙从衣襟中拿出那根木簪子。
蹑手蹑脚递到樱雪舞眼前:“这是我特意给你雕的,你可喜欢?”
樱雪舞自小聪明伶俐,只一眼就猜到是用林云深半日前从山林中捡到的枯木削成的,本不想拿又不太好在别人跟前拂了他的好意,只好略显嫌弃的接过随意拽在手中。
“噗哈哈。”她不说话,身边的周筠炼却笑出了声。
林云深扭头看向周筠炼,眉头拧巴成一团:“你笑什么?”
“笑人痴。”
“我痴吗?”林云深愣了一下,又转而低声喃喃道:“这是我唯一能拿来送给雪舞的东西了,有什么痴不痴的?”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么一说,周筠炼笑声更甚:“你唯一的东西就是这玩意,你还拿得出来送给雪舞妹妹,那是真的痴中之痴。”
“虽然这是我唯一的东西,可我舍得给雪舞,这有什么痴不痴的。”林云深争辩道。
周筠炼似是语至极,摇头菲薄:“真是个痴儿。”
两人说话间,樱雪舞脸上恼色羞色渐渐浮现,再听林云深的争辩更是越发觉得地自容。
刚想让林云深闭嘴不要再说,就被跟上来的小李就抢先打断。
小李信步到跟前,对着周筠炼作揖道:“再痴再傻,樱府的姑爷永远是樱府的姑爷,王爷也只是大晋天下的王爷。”
周筠炼脸色一红,轻咳两声做掩饰,再抬眼面上寒霜冷比风雪:“你这下人好厉害的嘴。”
“若是樱府没了这位姑爷,那又如何?”
小李嗤笑一声,抬起身来,看向周筠炼的眼中不知是不屑还是怜悯,缓缓摇头道:“那姑爷仍旧会好端端当青山樱府的姑爷,而王爷,未必还能好端端的做个王爷。”
“好,你很好。”周筠炼手指捏的啪啪作响,话语交锋中他已落了下乘,但他身边只带了天下剑榜第十六品的张琼英,确确实实不是眼前这厮的一合之敌。
但他堂堂大晋天子胞弟,靖安王爷,又怎么咽得下去这口气?
“你叫什么?”周筠炼压着怒意发问。
小李似笑非笑浑然不惧:“小的我姓李,名怀恩,王爷他日若想报今朝之恨,大可来取小的性命,小的随时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