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从地上起身,但言语上仍是恭敬客气,“林公子,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容我家法打她一顿,何苦拆了我们琅月楼呢?这几十号人就靠着这栋老楼吃饭,拆了它,这些小子闺女上哪讨活路去?”
林景明含笑摇头,“这我不管不着,我今天只管拆。”
“你这...多少有些过了吧,林少爷?”秦妈妈嘴角抽搐,终究是不敢真撕下脸皮。
但见林景明只笑而不语,她心头寒气逼人,知道今天这茬事是不能善了了。
“林少爷,你不会以为我琅月楼这么大的招牌,没几个靠山吧?”秦妈妈冷冷说道。
“当然知道,秦妈妈二十多年前也是名满京城的花中魁首,倾慕秦妈妈且爱而不得的达官贵族多入过江之鲫,秦妈妈自然是一呼百应。”林景明笑得更灿烂了些。
“纵使是我们林家,也得给人家几分薄面的。”
林景明说着,笑容忽然消失,语气冰冷,“但,我若真要拆了这琅月楼,除了当今天子,还有谁敢拦我?”
秦妈妈听到这,眼神震颤,她忽然想到,自己平日里结交的那些达官贵人也好,大贾富商也罢,都不如眼前的这个小少爷代表的林家。
她现在才幡然醒悟,与天子共治天下的是士大夫,但与天子共享天下的,乃是这大晋国一樱二云三林,独孤宋张,东南叶萧,八家而已!
是了,林景明想拆她的琅月楼,说拆就拆了,除非天子大驾至此,不然谁能拦得住他?
念及此,秦妈妈跌坐在地,双目神。
......
“一道剑气?”云鸟愣了一下,剑气还能埋进人体内的?
这樱氏的邪门外道可真是厉害。
“是,一道剑气,我当时大婚之夜,心里委屈得紧,想着用一道剑气敷衍爹娘,让他们以为我把青鸾剑蕴养在了林云深体内。”樱雪舞越说越小声,最后渐渐声若蚊蝇。
云鸟一挑眉从凳子上起身,惊呼道:“我看不止于此吧?”
“你这道剑气,定然还有别的用处。”
樱雪舞淡淡点头认下,“是,这道剑气,是之前咱们在皇宫学礼时,我在文渊阁查阅典籍时凑巧发现的。”
她言语到此,顿了顿才继续道:“这道剑气,又名噬魂剑蛊。”
云鸟明显愣了一下,跌坐回凳子上去,勉励举起酒杯喝上一口,将心中的震颤压了下去。
这玩意她倒是听到过,三百年前,大晋国九子夺嫡,一时内乱迭起,八大家青山独孤而成坐山观虎,东南叶萧两门跟了皇子后被贬去东南,东海宋氏封山百年避祸,京城内唯有云林张三家有从龙之功。
林家当初为先帝奉金献宝,张家世代为将统领半数府兵追随先帝,而她云家当时的先祖就是掌权大臣,先帝朝堂上最坚定的拥护者,所以她云家多多少少知道当初九子夺嫡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这噬魂剑蛊,就是其中之一,当初先帝为四子,与其最后的竞争对手六子商议,说只要六子心甘情愿受他一剑,便不在争夺皇权。
此蛊,唯有心甘情愿才能施下,也就林云深这种傻子才会傻呆呆的给樱雪舞刺上一剑。
“你,这也......”云鸟说不出半句话来,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痴痴傻傻的少年,嘴角含笑天真烂漫,这般小傻子,值得樱雪舞用这种邪术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时也没想到,这玩意不能解,等我施下术法之后,才从家里的典籍中看到,此术解。”
樱雪舞讷讷说着,摇了摇头,“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断然是不敢让我娘亲知道的,不然,以我娘的脾气,搞不好我这辈子都别想从青山城出来了。”
云鸟叹息一声,转眸看向樱雪舞,“雪舞,你......”
她想说你了,但她说不出口,她能理解那种执拗下犯下的傻事,但木已成舟再苛责又如何。
遥想当初,当今天子把他们当妹妹看,先帝更是把他们当亲闺女看,整个皇宫不能去的地,也是为今朝埋下了祸根,难不成这些人都要怪上一遍?
但樱雪舞脸上却是为难胜过悔恨,她一时间,又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开导?还是帮樱雪舞出谋划策,让那个傻小子死远一点,免得东窗事发后,追责到雪舞身上?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鼻尖莫名萦绕了些许柴火气息。
“小姐!”门外冲进一个小厮。
“怎么了?”云鸟皱眉相问。
“林家小少爷来人说,他们要去远游一番,因为隐匿行踪便不来府上亲自面叙了。”
云鸟皱了皱眉,现在谁都知道樱府大小姐和姑爷来到京城了,他俩居然还在偷偷摸摸的,也罢,他俩也不知道此间之事。
“等等,外面怎么有冲天火光?”云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问道。
“林少爷把琅月楼烧了,说是琅月楼里的舞姬不懂规矩胡乱编排了另一位林公子,说了些不雅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