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心想,燕迟娶了位歹毒的夫人,这个阿全以后最好不要有。
“哎,你不知道,我们刚来汶阳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宅子也破的要命,跟要闹鬼似的,都是我二人来了以后一点点搭起来的,”季怀真绞尽脑汁,不等他以燕迟的名义编排出更多,就见燕迟抱着阿全回来了。
二人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步伐沉重。
不等乌兰欣喜地喊出声殿下,季怀真就面色一沉,一瘸一拐地迎了过去,不悦道:“如何?先生骂你了?”
燕迟窥了眼季怀真的神色,一言难尽地摆了摆手。
季怀真什么都明白了,立刻护短大骂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下次那老头再点名要见阿全双亲,让我去就是,你非不听!”
燕迟也不愿意了,立刻道:“你上次去见夫子的时候,险些害的阿全没书读,我如何还敢让你去。”
季怀真怒道:“又要翻旧账不是?不都跟你保证过了,不发火,不斥责,老头说什么难听话我都忍着!燕迟殿下,你还要如何,还要让我跟你保证到如何地步。是是是,你现在厉害了,草原十九部哪个进关不需你点头的,反正前两日回鹘部送来议亲的人刚走,算日子还未翻过苍梧山,要不要给你追回来,你换个脾气好的过日子!正好你跟你老相好的缘分也是这样开始的!”
季怀真身一让,揪出默不吭声的陆拾遗。
陆拾遗一脸辜,同燕迟对视。
身后的乌兰煽风点火,一脸幸灾乐祸地揭发季怀真:“哎,我还以为是殿下主动要去,觉得这是先生对他的一种认可,认可他当阿全的爹,说不定还兴奋的一夜未眠呢。”
二人饭也不做,客人也不迎接,站在庭院中开始吵架。
“我如何就要换人过日子了,我何时这样说了?你又血口喷人,每次吵架拌嘴都这样!什么老相好,我哪里来的老相好,我……我!”
“你什么你,你嘴上没说,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这个姓陆的不是你的老相好?不是老相好能让你孤身一人回敕勒川还惦记这么些年?”
“你说不过我就开始胡搅蛮缠!”
阿全见怪不怪,打了个哈欠,从燕迟身上爬了下来,尽量减少存在感,缩着脖子,趁乌兰注意到自己之前,小心翼翼地溜走了。
管家笑眯眯地走过来,视掉吵架的二人,领着乌兰和陆拾遗回到客卧中。
最后,燕迟强行以嘴堵住季怀真的,结束了这场争吵。用时之久,力道之大,亲的季怀真呜呜直叫,双手搂着燕迟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上压,二人似要跌到地上去。
结束之后,季怀真餍足地一抹嘴,瞥了眼,哼声道:“知道我吃软不吃硬,还非得跟我犟嘴。”
还当着陆拾遗的面跟他犟嘴!
燕迟嘟囔道:“真难伺候。”
季怀真得意道:“你别不信,今日若是瀛禾那贱人在,我绝对给你这个面子,千依百顺,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
二人从天亮吵到天黑,管家留好的饭菜早就凉了。季怀真拉着燕迟围在灶边热饭,吵完架感情更好,搬来个小矮凳,非得叫燕迟坐矮凳,他坐燕迟腿上,二人共用一副碗筷,一口一口喂着吃。
晚饭后,季怀真又先让燕迟回房等自己,他站在陆拾遗房门前听了会儿,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过后,他突然哼了声,可奈何地笑着摇头。
他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乌兰。
燕迟烧好了洗脚水在房中等着,见季怀真久不回来,正要出去找,就见对方推门而入。
二人的脚插进一个木盆里泡着,季怀真腿脚不好,燕迟夜夜都要烧热水给他泡脚,久而久之养成了跟着一起泡脚的习惯。
季怀真道:“你说他非得来汶阳干什么。”
燕迟道:“谁?”
季怀真不吭声了。
燕迟明白了什么,温声道:“谁知道,许是有些事情没想清楚,也许是想清楚了。又或者此处是我管辖,大……陛下鞭长莫及,就算有眼线安插在此,也比在上京方便。他的人要在大…要在陛下眼下活动,不容易。”
季怀真道:“罢了,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他们两个要打要杀你死我活的,那是他们的事情,别人的事情我不管,我就管你和阿全。”
说起阿全,燕迟想起什么:“今日夫子叫我过去,只是提及功课上的事情,你我二人不是说好了,不指望阿全功成名就,只让他开开心心的长大,有人陪他玩,陪他闹,他的世界里不止你我二人。至于夫子说什么,随他去就是,他心里虽有气,阿全功课再差,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继续留阿全在书院。”
“是,你现在不得了,汶阳上头就算飞过个鸟你都知道。”季怀真哼笑一声,不悦道,“我听见别人说你和阿全的不好我就不高兴,怎么就是阿全脑子不灵光了,明明是他不会教。我看你比那老头教得好,燕迟夫子,你可不止阿全一个学生。”
一声“夫子”,喊得燕迟面色诡异,浮想联翩,耳根已有薄红,尴尬道:“熄灯了再说。”
季怀真也很上道,立刻和燕迟心知肚明地对视了眼,突然想起什么,满脸晦气道:“早知道就不跟乌兰炫耀吹牛了,他告诉我他晚饭后去街上溜达一圈,觉得汶阳也不,他决定把陆拾遗送回去以后来汶阳常住……”
燕迟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声巨响从二人身下传来,伴随着谁人的崩溃大哭。
季怀真一下跳到燕迟身上。
床下,阿全眼泪狂飙着钻出,险些将他舅给吓死,撞开房门,哭哭啼啼,余音绕梁:“——救,救命啊,乌兰姐姐不走了,谁来救救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