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彭卓之也不该现在就被人杀死。
分明是一年以后才会发生的事,为何突然提前了?
薛言淮知道自己不能再逗留,正要快速离去,戒律堂领头大弟子却先一步拦在了他与陈四面前。
大弟子微笑问道:“薛师兄这是要去哪?”
薛言淮呼吸急促,下意识反驳:“我哪也没有去!”
“我还以为薛师弟急着离开呢,不是便好,”大弟子逼近一步,声色朗厉,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如此,那便劳烦师弟,随我走一趟了。”
薛言淮嘴唇发颤,脸色惨白。
这副场面,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他会被关入宗门监牢,待戒律堂三十日确认彭卓之为他所杀,便会对他当众审判,行使宗法。
他尽量稳住小臂,去翻找包裹内季忱渊留下的龙鳞,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再如前世一般废去修为,以最丑陋丢脸的模样驱逐出宗。
就在快要摸到放置之处,准备催动灵力向季忱渊求助时,他腕处被一块小石狠狠击上,薛言淮呜咽一下,力道一松,整理好的行囊“咚”地一声落在地面,衣物,法器四散而出。
他慌忙蹲下身子要再去取龙鳞,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两名弟子,一人将他一只手腕反扭,脖颈亦被压紧。
薛言淮半低着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行囊被另一弟子重新拢上,取回站至大弟子身侧,礼貌道:“师兄东西太多,便交由我们暂时保管,若师兄是清白的,不日便会如数奉还。”
不行,不行,龙鳞……
没有龙鳞,他便法告诉季忱渊自己境况。
他想挣扎,身上却虚弱至极,连反驳的力气也没有。
更法言说的,是身下部位传来的酸胀,若是自己走还好,被强行压着,那物什每每都能顶入花心,令他每行一步,都似踩在刀尖般颤软不止,喘息连连。
薛言淮眼眶发酸,不知为什么又成了如今模样。
他被关入监牢中,从小金尊玉贵养着的身体被粗鲁丢在干枯布灰的稻草堆上,鼻尖窜入难闻的腐草干味,令他不禁作呕,眉心紧皱。
此处同样下了禁制法使出术法,薛言淮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爬到牢门前,助地拍着精铁而制的粗栅栏,道:“我没有杀他,不是我,放我离开……!”
看守弟子翘腿坐在椅上,似是早有耳闻薛言淮往日所作所为,加之前段时日他大闹江意绪屋所,对他印象并不好,语气自然也是极差:“师兄,你有没有做,不是依靠你的嘴说,而是要等我们搜查证据,”他嘴角屑蔑勾起,一口唾液落在薛言淮面前地上,“在此之前,师兄还是好好待着,莫要再给我们添麻烦才是。”
薛言淮喉中哽咽,握着栅栏的手心被磨出血迹,额头顶在牢门,喃喃重复着,“不是我……”
他不甘心,问道:“师兄,彭卓之是何时死去的?”
弟子显然不喜理会他,粗声粗气敷衍道:“昨日死去的,今日才被发现。”
薛言淮眼瞳微抬,呼吸有一瞬间停滞,又几乎快要激动得哭出来。
他昏迷的几日都在谢霄住所,虽不愿去想那段难以启齿的性事,可正因如此,反倒能证明他案发之时并不在场。
他忙道:“师弟,师弟,你去问清衍真人,问我师尊,我这几日一直同他在一起,他能为我证明!”
弟子眉头紧皱,又事关宗门弟子死亡大事,再厌恶薛言淮,也不得不听他证言。
若清衍真人当真能证实他话中所言,那薛言淮倒真能脱了嫌疑。
他不悦地撇了撇嘴,到门外与弟子言谈几句。薛言淮见那弟子离去取证,才长松一口气,脱力靠在身后堆积半人高的稻草堆中。
他终于可以洗清二世杀人嫌疑,不必再背负杀害同宗之名了。
他闭上眼,静静等待着弟子回报,想着不能再赌躲过谢霄,拿回行囊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找季忱渊来接应自己。
不过半日,那弟子便回到了监牢。
薛言淮知道自己能离去,拍了拍一身灰的衣物,正要起身,见弟子黑着脸,又是一口唾痰落在薛言淮脚边,差一些便要沾上他衣物。
他眯着眼睛,怒道:“薛言淮,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耍这些小心眼有意思吗?”
“人人都知道清衍真人向来最是公正,你不会以为,凭你二人师徒关系,他便会起私心包庇你吧?”
“你不如死了这条心吧,清衍真人已经说了,他这几日都未见过你。你到现在,还欺瞒成性——”
……什么意思?
薛言淮不可置信仰起头,一瞬间如置身冰渊,寒意至上而下,蔓延过他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