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毓凝缓缓收拢手臂,感受着怀中被男人柔软饱满的肌肉一点点填满的充实感,心中疼惜之余,又难免多了一丝没头没尾的怅然:“你就真的这么喜欢他吗?他对你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他、他是我老公……”魏安抽噎着,用力点点头,不知是想说服白毓凝还是说服自己,“他对我已经很好了……是、呜是我不够乖……”
怜悯,喜欢,爱。此类词眼吸引人的魔力之处,在于它们背后所蕴涵的幸福喜乐、忧虑的一生。
他是为了得到宣云……不,为了得到“丈夫”的爱,得到宣家对于自己与家人的庇佑,才一直都这么努力地想做个好媳妇的。
丈夫是不可能有的。
很多很多年以前,诅咒缠身的魏家村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是当时的宣家、主家对他们伸出了援手,从此他们就成了宣家豢养的一群牲畜。清洁的水源与草料、安全稳定的居所都不是不求回报的,等他们长成之后,理所当然就要献出自己的皮毛、奶水乃至血肉,并以此继续换取下半生的富足优渥,除此之外别他途。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大家都过得很辛苦,想要得到丈夫的“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至少别人都有个盼头……他什么都没有。
宣云对他的喜欢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点,给白毓凝的却很多很多,多得根本挥霍不完,让他既觉得羡慕,又觉得难过。
白毓凝要是也对他好,他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可这个人要是一使坏,他就、就……
“呜呜……”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爱怎么喜欢他就怎么喜欢,我再也不过问了……”白毓凝头痛欲裂,只得举手投降。等魏安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了,一抽一抽地抹着眼泪的时候,白毓凝又亲了亲他湿漉漉的脸蛋,在男人困惑含泪的眼神里低声笑道,“不过我们安安才不是不够乖,安安最听话了……宣云不喜欢,我喜欢啊。”
“我的爱,也能叫你安心吗?”
男人傻乎乎地看着他,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似的,脸上迟疑、不信任的神色交织,嘟囔地说:“你又想捉弄我……”
“哪有,我说真的。”青年笑眯眯地回望着他,笑颜不显轻浮,反倒多了几分令人信赖的沉着意味,“安安,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捉弄你了,好不好?”
魏安沉郁低落的神情明显因为这句保证而微微一扬,他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补充:“那……我们说好了,你也不能再在宣云面前……那个,挑拨离间。”
“嗯,好。”青年轻松地笑道,伸出小指摇了摇,“说好了,来,拉钩。”
“拉钩……骗人是小狗。”魏安闷闷地道,他还是有点不大高兴,毕竟事关婚书,他脾气再好也不是泥捏的,哪有被人随便哄两句就能释然的道理呀?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继续生气下去又显得自己没肚量……
“哎呀,怎么还不开心呢?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白毓凝看着他这副赌气似的娇憨可爱模样,心里痒得更厉害了,有心要揉搓两把,不过手才刚抬起来,就听见外面走廊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继而响起了一道甜美的少女嗓音:
“表嫂?毓凝哥哥?你们还没洗好吗?”
魏安连忙出声应道:“好了好了,这就出去!”
等在外面的是宣承灿。比起性情相对沉静些的妹妹,这位姑娘显然更热情,也更自来熟,二话不说就上前挽住魏安的胳膊:“快走快走,烧烤都要放凉了!表嫂,你一定要尝尝那盘杏鲍菇,特别好吃!”
两人边说边走,有意意地便将白毓凝落下了一大截,这对于客人来说可是相当失礼的一件事,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家。
就算是魏安都隐隐察觉出一点不妥,刚要出言提醒,就听见宣承灿压低了声音,悄悄问他:“表嫂,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没有……”魏安不自在地摇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宣承灿就也善解人意地转了话锋,没再多说。
只不过……这位表妹几道若有若的打量眼神还是频频在他身上打转,叫他有些不大舒服。
好像在打量什么东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