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这天上午不到九点,白丽萍提前半个多小时骑车从家里赶往青墩公社党委大院准备随公社演出队一行十七人乘卡车去县城参加这次全县中学生文艺汇演,约定九点半集合,十点出发;她跟我一个心态,断定我也会参加这次汇演,都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嗨!萍萍(白丽萍小名)呀。”出发时,白丽萍刚要往卡车斗上攀爬,就被刚打开驾驶车门的她舅家表哥喊住了。
“啊?!表哥,你开车去呀!”白丽萍惊叫着来到表哥身旁,“咋这么巧,我要是从那边上车,就撞不见你了呢,嘻嘻嘻。”说着笑了起来。她表哥在公社供销社开车,忙得很,彼此很少见面。
“呵呵,是够巧的!”表哥笑道,接着拉住白丽萍的手,说,“萍萍呀,来,去驾驶室坐,舒服又干净,哥开车哪能让你爬车斗子!”说着拉起丽萍就往车头右边去,一下打开车门,不由分说,把丽萍给推进驾驶室去坐下。
丽萍很不好意思,自己哪有资格坐驾驶室呀,这儿是人家公社领导夏副主任(这次公社演出队队长)坐的。因而当表哥关上车门刚转身走开后,丽萍就打开车门要下车,想再去爬车斗子,正好碰上程副主任过来上车,不等丽萍下车,就把她推进去,说,坐里面就是,刚好坐开,随即坐上车,由于他块头太大,一下把丽萍挤到里面,靠紧着他表哥,程主任关了两下车门才勉强关上。
一路上,白丽萍眉头紧蹙,娇柔的身子像瓶塞子一般被夹在两个大男人中间,她不得不避让尽量靠前开坐,由于屁股坐的太靠前,连半个屁股都没坐下,重心多半偏向腿脚,时间一长感到又酸又麻,就跟受刑一般;还有,程副主任老打盹儿,而且睡觉也不叫人省心,大脑袋瓜子动不动就偏向白丽萍,不断耷拉到她的肩膀,直接当枕头了,开始碍于面子,白丽萍还能迁就,能忍则忍,可后来程副主任人就有点儿肆忌惮了,满口带着烟油子味儿的臭气直对着白丽萍吹,时不时还会将口水流到她身上,叫人恶心的不行,白丽萍忍可忍,干脆俯下身子,躲避,让他的大脑瓜所依靠,猛然醒悟。
白丽萍欲哭泪,老后悔了,这样坐车简直就是受罪,早知道待在到车斗子上多舒爽呀,还能跟大家一起说笑赏景。
好在,白丽萍不晕车,从老家到县城多为山路,拐弯抹角颠簸的厉害,车根本开不快,仅仅四十来公里的路程耗费了一个半多小时才到达县城。这一路让白丽萍倍受煎熬,刻骨铭心哪。
从看见县城的那一刻起,白丽萍与车斗上的同学们一起沸腾了,可人家程副主任照睡不误,而且那呼噜打的动静一点儿不比大家的欢呼声小。
白丽萍这是第二次进城,上次进城是十年前的事儿了,父母领着她在县城逛了半天,睁着一双亮亮的大眼睛咋也看不够,晚上就住在我家。那时的县城只在她脑海里留下朦胧的印记,只知道县城比老家村子大多了,热闹多了,还有就是我家的房子比她家敞亮,饭比她家好吃。
快进城时,另外有从西部山区开来的拉着参演同学的卡车,先后跟来,三车一同开进城里。十一点半过后,三车,白丽萍乘的车在前,另两辆车紧随其后,拉着一群惊喜不已的山里娃,缓缓开进由大小好几座楼房组成的县委招待所大院。
车一进招待所大门,白丽萍就瞪大眼睛,来个全方位搜寻,她确信我会在此刻出现来迎接她,我也确实在场,只是两人都过了交汇的视角瞬间。
我由大会报到处赶来时,三辆车已经开进招待所大门口,白丽萍的车在前一晃而过,而我只把注意力放到车斗子上站着的学生了,根本没留意驾驶室,即使留意也看不清楚;而与此同时,白丽萍恰好将视线抛向另一边,忽视了我的存在。这样彼此只能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