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争斗余波不知道何时停歇,再也传不入他耳中。
细密的汗珠在额头上凸显,顺着脸的轮廓下滑。
不,与其说山下的动静传不到他耳中,不如说他分神暇,正是穷路亡命之时,根本不敢再耗费灵力去凝气观战。
“呿!”林天逸自知他和淮青实力差距悬殊,根本不抱着伤到对方的心思,多用障眼法一流的困阵,那些价值万金的符箓挥手就是十数张。
然而这些济于事,眼瞧着淮青跟他之间的距离逐步缩短。
“……可恶…!”金色的从龙游走在他手臂上,随手一挥而去砍下旁边的粗壮树身,待其倒塌,林天逸回身扭旋,一脚踹在其上,庞大的树身裹挟灵力,而他借力往截然相反的方向又蹿了一节。
然而淮青却好像猫抓老鼠似的,抬手便将跟他本体对比起来格外巨大的树身障碍化作齑粉,青绿色的妖力散发着腥甜的气味。
“这位…小友,”巨大的蛇形在他身后若隐若现,“还请留步!”
谁敢在这里留步!!!
林天逸闷头前逃,生是在枝繁叶茂的古树丛中砍出一条山间远在天际都清晰可见的腰线。
然而就在这野山之侧,竟是一宽数十尺的银涧。
随着最后一棵生在旁侧的古树倒下,眼前豁然开朗的是死路一条!
这失去了阻挡,空一物的瀑布上空他便再没有拖延的手段,更不用说往回跑。
那白面书生一般生得斯文却是蛇妖的家伙知晓他的困境,此刻竟也放缓了追逐他的步伐,理了理袖子,弹了弹沾染在身上的草木灰屑,不疾不徐朝这边而来,开口道。
“淮某自认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阁下又何必…..”
林天逸背靠瀑崖,到底也是逃可逃了,或许是破罐子破摔,他回道。
“我看倒是差不了多少。”
“此言差矣,我们可没怎么打过交道。”淮青奇道,一手捻动着腕上的乌青檀珠,“您怎么好像认识我似的?莫非…..”
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极其能迷惑人,和蔼可亲的笑,细长的蛇瞳在弯成细线的眼眶里若隐若现,遮掩住了其中的试探。
方才一看见他,林天逸反应大的出奇,一脚把重达百斤的八宝桌踹过来,而后逃跑的动作顺畅的一丝一毫身为大宗正道子弟的气节都没有。
“我们有什么过节不成?”
林天逸浑身一个激灵,脚趾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尽管还有常人眼中数步的距离,然而这对于修道者来说。
已经是任人宰割了。
“阁下此言差矣,”林天逸稍稍弓着腰背,“您是魔尊殿下的左膀右臂,我便是不想眼熟也得对您忌惮几分…..”
说到这儿他心中也是郁闷不已,前线明报的是四名魔将淮青,梵镜,石孪,鳞野,而魔尊坐镇内界,此行就是为了趁着后部空虚想要擒贼先擒王。
毕竟他出现在此处已是明晃晃的挑衅,本以为要引出来明赫还得费一番功夫,什么放火烧城,引水成灾之类的。
没想到仅是知道了他的消息,饵食都没放进水里,水中的大鱼就一跃而上….
就是这般轻易。
除了淮青,着实是个变数,明明那水镜中实实在在便是….
不知为何林天逸突然背后起了一阵恶寒。
“你叫蜂介伪装成你!诱敌深入,后部空虚也是你们做出的假象!”这讯息好似电光火石一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们是为明赫而来,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哦?”淮青掩嘴轻笑,“与我有几面之缘便罢了,你又是如何知道蜂介善变,精于六通伪装之术?”
这…..
林天逸脑门一下浮现出豆大的汗珠,不等他搪塞过去。
轰隆隆,西边山脚下传来闷沉的响声,伴随着某种猛兽持续不断隐含着痛楚的吼声,林间百兽飞鸟四惊逃窜。
淮青转头看了看发出声响的地方,脸上的笑意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