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麦田，风声，万里云的天和怀里昏睡的女孩。

刘炫犹豫半晌，把聂绯衣挡在脸前的一缕头发拨开。这个动作让聂绯衣醒了过来，懵懂地看着刘炫。

“你醒了。”刘炫道。

“刘炫哥哥。”聂绯衣说:“这里是到凡间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为了不让聂绯衣心生愧疚，刘炫满不在乎地说:“清河派掌门说我在灵界没有前途，不会回来种田。”

“原来如此，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刘炫哥哥你别往心里去。”聂绯衣这才注意到一边的麦地，“哇”了一声想要坐起来，却压到脑袋底下软软的东西。

她一低头，才看到被枕在脑袋下的菲菲。

菲菲不满地叫了一声，重新趴回了刘炫的怀里。聂绯衣把菲菲抱到了自己膝头，随手挠了挠他的下巴:“这小狮子好像长大了不少。”

“对啊，大概因为是灵宠，长得如此快。”刘炫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在天黑之前找到可以过夜的地方，出发吧。”

聂绯衣依旧穿着那身囚服，乌黑蓬松的头发低低地挽在耳边，在阳光下显得单薄又温柔。刘炫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却发现聂绯衣的眼神一直跳来跳去从未停过。

“你在看什么？”她的反应逗笑了刘炫:“感觉很新奇吗？”

“是啊，原来凡间是这个样子。”聂绯衣指了指麦地里的昆虫，又指了指盛开的花朵:“这些东西真好看，可是，凡间不是最困苦的地方吗？”

“为什么这么说？”

“是哥哥说的。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告诉我，凡间只有苦厄，众生本性恶劣，简直就是没有开发的荒蛮之地。”聂绯衣说:“但我知道自己要被贬入凡间时，害怕地睡不着觉，没想到这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聂徐江还挺会唬人。”刘炫腹诽，人性有善有恶，总得个人体会，岂是他一句两句就可以断言的。

不过聂绯衣的话提醒了他，刘炫突然问:“如果按照你说，凡间的人都是本性恶劣，你又为什么靠近我？”

聂绯衣眨眨眼睛:“虽然我知道刘炫哥哥来自凡间，但你又不是坏人。况且……”

“况且什么？”刘炫斜睨她一眼。

聂绯衣低下头，用脚在地下踢踢踏踏:“况且，我从来没有在清河派看到这样好看的男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极不好意思。

这话倒是让刘炫意外，他自小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认知，也没人对此评价什么，不过聂绯衣的表情不像是有假，让刘炫一时沉默，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花痴。”

“这是人之常情。”聂绯衣为自己辩解:“赵澹总跟个中年人似的，付景和又像只花孔雀，我就是不喜欢嘛。”

刘炫想起赵澹的话，又觉得有些悲哀。这些事情聂绯衣还不知道，刘炫也没打算告诉她。

离开这片田野，????????????是一个镇子，随着黄昏的到来四处飘起炊烟，俨然一副烟火人间的样子，又让聂绯衣不禁感慨。

刘炫装作不经意道:“你很喜欢这里？”

聂绯衣点点头，刘炫又道:“那……清河派呢？”

被一直生活的地方以罪人的身份赶走，聂绯衣的心里又怎么可能会舒服。刘炫心想，她一定是掩饰着，努力没有表现出来。

聂绯衣沉默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叹口气说:“那个地方，离开也是好事。”她又让自己开心起来，拉住刘炫的胳膊:“更何况，还有你陪着我嘛。”

两人就这样随意走进一家茶馆，却突然意识到身上没有钱。面对老板质疑的眼神，聂绯衣犹豫一瞬，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可以拿这个换吗？”

老板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玉的成色非同一般。他面露喜色，却又咳了咳:“这个嘛……”

没等他话说完，刘炫拿走他手里的玉佩递给聂绯衣，对老板说:“不好意思，我们不换了。”

这样出尔反尔，原本以为能大赚一笔的老板变了脸色:“你媳妇可是说好了，现在想反悔，有些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