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向前开着。于春深看到一辆火车与他乘坐的车擦肩而过,同样是绿皮的。
于春深想,火车为什么都是绿色的,为什么不是红色的。如果是红色的,车辆行驶在这大地上,阳光下,那就像一团燃烧的红红火焰,该是多么的带劲。他当然不知道,这绿色是战争的需要。绿色与自然一体,战争中,不容易被发现。
他正在天马行空,就看见一个黑脸中年男人,紧紧跟在一名高个子乘警的身后,乘警边走边喊:“让一让,让一让。你,你,说的就是你,向边上靠一下。”
中年男子一边对乘警说:“上一站停车时,我的钱还在呢,现在没有了,小偷一定还在车上,您要给我把小偷抓住。”
高个乘警依旧在前面走着:“别嚷嚷。到乘务室再说。”
于春深知道,这中年人的钱被人偷了。他下意识的用手在腹部摸了摸,感到还在。他的钱放在“保险内裤”里了。内裤里有一个带拉链的口袋。
他感叹社会的进步、发明的伟大。过去人,都没内裤穿。后来,有了,不舍得买棉的,就买腈纶的,走快了都起火星子,老担心自燃了。现在穿上内裤了,还带保险的。保险内裤在身,万事放心。
刚清静了一会,一名包着头,带着围裙的小姑娘,推着餐车过来了。上面摆着各色零食。过道里的人,不得不,又挤到一边。
坐火车也是一个体力活。
于春深问了问一包花生米的价格,高得吓人。在车下,这一包的钱,就能买三包了。
火车驶到一片开阔的地方,窗外是一片高高的杨树林子,阳光下,生机盎然,泛着光彩。两条狗,在树丛中,撒欢般追逐着。
风景如画,美好的风景也是能治愈人的。于春深的心渐渐平稳下来。断奶般离家的感觉慢慢在消失。
他开始留意车厢中的人,男的,女的,胖的,瘦的,“奇形怪状”。不知道为什么,于春深总是这样形容同类。
他也在商场镜子中留意过自己,高高的个子,浓密的双眉,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是满帅的。只是肚子里墨水少了点。要是再多喝点就好了。
他抬头看到不远处站在过道的一个女孩。女孩身材苗条,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乌黑的长发顺滑地披在肩上,一张桃色的瓜子脸,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嘴唇性感、红润。
女孩看到于春深在看她,就把目光移向了别处。一会儿,又移了回来。
女孩叫印夕夕。
于春深,哈,要交桃花运了吗。
他不知道印夕夕是做什么的,只是感到年龄与自己差不多大。看起来,是孤身一人。
大学生?像!但现在不是放假的时间。
工人?他就这样胡乱地猜着。
印夕夕一直站着,于春深看她一会把身体重心移到这边,一会移到那边,知道她累了,就走过去:“你到我座位上坐会吧。”
于春深的座位靠近过道。
印夕夕笑了笑,没推辞。
印夕夕坐下,于春深就在她身体的一边面向她站着,忽地来了句:“你真漂亮。”
印夕夕嫣然一笑:“是吗。”声音甜甜的。
于春深笑了,在心里说:“是,是,是。太是了!”
他发现,在火车上,连起码的交谈都不方便。
于春深问:“你是做什么的?”
印夕夕:“上学。”
“大学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