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五说的礼,是那口锅。
俞四:“你懂什么,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不能逞一时之勇。”
晚上,俞五和他那几个小兄弟一人向肚子里灌装了一瓶白酒,酒劲上来了。是不是忘了对面坐着是谁了?
忽地来了句:“山外青山楼外楼,哥哥身体壮如牛。春风吹得哥哥醉,把母猪当靓妹。”
听到俞五这么胡言乱语,正在气头上的俞四实在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一杯子凉白开,就泼到了俞五的脸上。喊大码头:“把他拖走!”
一杯水让俞五清楚了些。指着俞四:“你,我要与你断绝兄弟关系。”
俞四:“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做兄弟?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俞五把脑袋伸到俞四的面前:“我就不。你答应过咱爸妈要好好照顾我的。你想变卦,那你把咱爸妈叫起来,你跟他们说。”
俞四摆摆手:“快把他弄走。”
俞四是答应过父母好好照顾俞五的。
他父母不只有他们两个孩子。他们之前,还有过俞一,俞二,俞三,全是儿子,都没有存活起来。后来,又有了他们俞四、俞五。本来,还想生个俞六。
但父母那年偷工厂的废铁到外边卖,犯事了。双双不想活了,把俞四、俞五叫到眼前,交待俞四好好照顾弟弟俞五。当晚,两人双双跳了九龙河。那年,俞四十五,俞五十岁。
父母死后,两人的日子可想而知。混着混着,就混成这个样子。
俞四不想想起这些。
俞五喝醉了酒,和他说起这些,他不想听。又恨俞五不成器,
想打他,想骂他,但自己就成器了,自己又出产成了一个什么东西。
原本,俞四是想让俞五上个技校,毕业后,到工厂上个班,过稳定的日子。
父母在时,俞五的学习还可以,父母走了之后,俞五把书包一扔,说不上学了。
俞四当时在一小饭店端盘子。听俞五说,不上学了。就把俞五按在地上,狠狠地揍,直打得俞五说:“好,我去上学。”
人是去了,心却不在学校了。勉强初中毕业,就迈开流浪的脚步去闯天涯了。
当俞四找到他时,他正和几个小混混蜷缩九龙河边的几个水泥管子里。
俞四把他拖回家,走到那里,就带他到那里。什么成才不成才的,人别丢了就行。
俞四也不端盘子了,改行到火车站去帮人提包。别人拿不动的行李,他就帮人送进站。还跑到火车站货站帮着装车。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与火车站一带的一群混混称兄道弟。一开始,他是弟弟,慢慢的,他成哥了。号称“车站一小哥”。
站上的民警都知道。
只要站内有旅客丢钱的,公安首先想到的就是俞四。为此,也把他关进去过。放出来,他照干不误。
一个老民警苦口婆心:“俞四,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就废了。不为自己,总得为你弟弟想想吧。为你死去的爹娘想想吧。”
民警的话说了一大堆,俞四只是一声不吭。民警教育完了,在俞四这里就完了。
俞四想,为爹娘想想,他们都不要我们了,我们还为他们想想。
俞四想,为弟弟想想?
唉,弟弟与一帮小混混在一个个小学校门口混着呢。专门敲榨小学生。男学生、女学生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