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妈和管家在里面等她。
管家手里拿着个厚厚的账本,正熟练的报着一串串的数据,迦黎在一旁听了一会儿,总觉得很像她被送出去时,在电视上听到的那种叫商业的东西。
“怎么样,在外面走一遭,学习到了什么?”
两人之间完全没有母女的亲昵,她一开口就是冰冷的问话,让迦黎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她攥着裙角,不答。
“那有没有在外面,听说过‘科氏’集团,现在已经是外面世界的首富了。”
迦黎依旧不说话,她妈妈就丧失了耐心,嗙的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摔在桌子上。
“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把这家族发展到这样,让你们一辈子可以在这里称王称后,享受着尽的财富,换来的却是你数次想要逃跑的背叛,你不是问为什么你可以被称为公主吗,今天我告诉你,世界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用神来统治了,只有钱,花不完的钱,才能让人心甘情愿为你服务,而你要享用钱所带来的好处,必须要有命活着,只有你自己活着,长久的活着,才能把权力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她眼里迸发出诡异的光,偏执,疯狂,已经丧失了人性。
“你把尼隆带到哪里去了?”
“你不要找他,我的女儿,不能因为情爱绊住手脚。”
她收敛了些,重新端起茶杯,恢复了优雅的样子。
“你从来一心只在你的继承人上,管我干嘛。”
“你不能爱上除了你哥哥之外的男人。”
“那你爱我爸吗?”
妈妈的手顿了下,接着所谓的笑笑。
“不重要的人,提他干嘛。”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不爱尼隆。”
“这么果断,他听见也没关系吗。”
迦黎立马警觉的环顾四周,却怎么也感受不到熟悉的气息。
“也是,爱啊恨啊都没所谓的,反正你们再也见不到了。”
迦黎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攥紧,指尖已经陷进了皮肉中,浓烈的血腥味溢了出来。
“那为什么呢,我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这是惩罚,你杀了我弟弟。”
“你居然会爱人。”
“你有多喜欢你哥哥,我就有多喜欢我弟弟,即使不是你直接下的杀手,也要受到惩罚。”
“可是我不喜欢我哥。”
砰——
茶杯贴着迦黎的耳朵飞了过去,在墙壁上摔个粉碎,妈妈平复着起伏的胸膛,伸手指着门外,
“那现在去,爱上他。”
“杨疏榆呢,你把她和她的家人弄到哪里去了。”
“滚,别再提别人。”
迦黎飞快的跑向卧室,在门口撞进了诺克斯的怀里,她抓着他的手腕,眼中含泪的祈求。
“哥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求求你,帮我找找尼隆在哪好不好,我只想再见她一面,求你,求你了。”
她哭得泪眼模糊,没看到诺克斯眼里闪躲,和言说不出的尴尬。
每年三月,是家族的集体祭祖月,本来应由家主带领的集体活动,却在开始之前彻底熄了火。
前一晚,家族发生了件从未有过的荒谬事件。
现任家主已经再次结婚的丈夫,抱着家主,跳下了宫殿后方的万丈深渊。
管家派出数人手下到悬崖底部去搜寻,可除了挂在一颗倒着生长的树枝上的破碎衣物,其余什么都没发现。
整座宫殿被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之中,只有跪在灵堂第一排的迦黎嘴角仰着诡异的微笑。
看起来就和家主最后给她露出的那个笑容一模一样。
强撑着整理好了细碎的事物和诺克斯的继位仪式,迦黎跟在哥哥身后,照例去销毁前任家主的私人文件,她从桌边的小柜里翻出很多盖着“禁术”印戳的小信封。
这些历史都随着火焰,跟随他们的主人离开了,那天风很大,有碎屑飘了起来,她只看请了一行残缺的文字。
“人干雕像……思想永存,永封于宫殿必经之路上方,存怨灵,保平安……”
纸片飞飞扬扬,随着风离开了。
从那天开始迦黎就锁上了自己屋子的门,拒绝一切人的进入。
时间又平平稳稳的过了几个月,又是一个没人注意的黑夜,只有能看到通往宫殿的路的小墓穴,一座被安置在窗口的,栩栩如生的雕像,看到了一男一女朝外奔跑的背影。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他也永远只能看着那条等不到主人回来的路。
他的身后,那座从未见光的雕像微微仰着头,早就完成了全部的雕塑,只是她眼睛空空的,朝着远方,起伏分明的脸庞上,大团的蛛丝给她织上了层面纱,她和他一起,永远被遗忘在了这座宫殿的角落,以这样的方式,和时间一起,到达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