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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他们并不是11月7日那天来的。大概是难以脱身，快到了11月底他俩才联系了萩原想要见上一面。
而且正如他们所预料的，第二封预告信果不其然也被发往了警视厅，上面只写着大大的阿拉伯数字“2”。经此，搜查一课终于想起了一年前这个他们未能解决的谜题，也明白了信上数字的含义。
有人已经联想到了两年前的11月7日，由萩原和松田解决的那场差点酿成惨剧的爆炸案，这是近年来东京都在这个日期所发生的最严重的事件。但由于案件的嫌疑人目前都还关在监狱里，而与案件相关的其他人暂时又都找不到可疑点，所以这个推测也只能被搁置下来。
这也与他们暗中调查的结果相符。
“所以呢，你们有查到什么新信息吗？”
还是熟悉的半夜，还是熟悉的客厅，只不过这一次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行动更加隐秘了。
两人是分别来的，一路避开了摄像头，好不容易才在萩原他们家汇聚。谁知刚坐下来还没喝两口水，就听见了萩原有点焦急的声音。
顶着众人期盼的目光，降谷摇了摇头。
萩原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降谷他们已经尽力了、只可惜就好像松田命中必有此劫一样，世界没有给他们任何投机取巧的机会。
他凝了凝神，把苦涩的心思藏了起来，又继续问道：“那是有别的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吗？”
降谷先是和诸伏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摇了摇头。
他皱着眉，压低声音说道：“......还是关于这件事。你们不觉得这封预告函来的很奇怪吗？”
在场其余的三个人，哦不、算上白石是四个人，都盯着他俩等待着降谷后续的解释说明。
伊达在一旁蹙起眉头说道：“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又没有外人。所以呢？你们发现了什么。”
“......与其说是发现了什么，不如说是什么都没发现。”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在嫌疑人都还在监狱的情况下，如果会出现相同的作案手法，那大概率是亲人或者朋友想要为犯人报仇、但实际上在我们对两个嫌疑犯的人际关系进行了全面排查后，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一个人曾有过相关的筹备行为，大多数人甚至连动机都没有。至于来探监的人，就更没有了。”
“如果是不相关的人模仿作案，企图误导警方是连环案件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当时的新闻报道里根本就没有提及犯人的作案方式和炸弹类型，只是说有犯罪分子在广场安装了炸弹想要威胁政府。那种炸弹安装了遥控感应和监听等多种功能，又不是能随便搞到的普通塑胶炸弹，想要模仿首先必须自己制备炸弹。但不同的人制备的炸弹又有不同的结构和风格，除非是曾经在一起研究过或是接受过相应指导......”
“在我们有先知优势而对方的作案条件又非常苛刻的情况下，公安竟然还查不到任何线索，这很难说得过去。”
“就好像‘有人’在故意阻止我们找到犯人一样。”
“......是这个世界啊。”
萩原幽幽的叹了一声，他低下头把脸埋在了双臂之间：“小阵平......”
松田最见不得萩原这幅样子，正想把人拉起来让他振奋一点的时候，就听见旁边的白石也开口了。
“不是世界。”
“......？”
白石简短的话里信息量却很大。他否认了萩原所说的是世界在针对他们，但却没有否认降谷所说的“有人”在故意阻止他们，这就很令人深思了。所以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五个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世界是混沌且没有自主意识的，它很难去指定针对某一个人，特别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都是它的‘子民’，”要针对的话也是针对像我这样的“外来者”。
白石顿了一下，还是开始慢慢解释道。
“先前我以为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世界，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们一般把世界分为高维和低维两种，这里的高低是相对而言的，与世界本身的性质和发展阶段关。简单来说，能对某个或者某些世界造成影响的世界我们称之为高维世界，被影响的世界则是低维世界。”
“一般来说，高维世界只会普通、正常的向前发展，不会受到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但低维世界往往会因为高维世界的影响而产生乱、破坏，严重者甚至会导致重启。”
“很显然，犯人被抓住了但世界并没有正常前进，而是回归到了一定会发生炸弹案的条件线，那就说明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低维世界，且已经受到了影响。”
虽然白石的话听的众人云里雾里，但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们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你的意思是炸弹案百分之百会发生？”
伴随着白石的点头，几个人的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松田啐了一声，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事到如今你们不会还心存侥幸吧。”
伊达瞪了松田一眼：“问题不在于炸弹案会不会发生，而在于能不能提前阻止炸弹爆炸，至少也得先把你给救下来。”
“你不会是想去摩天轮上挑战自我吧？”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松田好似没看见同期们因为他的话语而变得愈发不善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就算上了摩天轮，我也有自信能把炸弹拆了，只要医院那边不出问题。”
松田的话让诸伏一下子茅塞顿开，他和萩原对视了一眼，肯定道：“确实，只要萩原能提前把医院那边的炸弹先拆掉，没有后顾之忧的松田解决这种炸弹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但降谷还是皱着眉头，他想起了那个在他的控制下逃逸的遥控器。
“.....可事情真的会如我们所计划的那样进行吗。”
他的担忧不道理，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白石看着大家温馨的围坐一圈，气氛却越来越凝重，心口好似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心情不好的他说起话来更是直截了当，在本就焦虑的人们心中又添上几把大火：“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阵平是‘必死疑’的。”
“......”
没有人指责他一针见血冷酷情，大家只是愈发的沉默起来。
在一片死寂中，诸伏叹了口气，把白石拉到了自己身边，对他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之前签订的契约就作废吧，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如果松田真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也不是你的责任。等真到了那一天，我的灵魂你就收走吧。”
白石闻言看了一眼旁边的降谷。
“看我干吗？”降谷没好气的说道。他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见白石瞅他心情就更差了。他也懒得再维持正常的“降谷零”人设，难得的把“波本”恶劣的一面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还没有残忍到让一个‘小孩子’舍己为人去救我自己的朋友，”他在“小孩子”一词上着重发音，把对白石的嘲讽直接拉满，“我的朋友我要自己救，更何况现在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降谷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有机会回到过去的话，他一定要亲手把好友们一个一个给救回来。白石对他来说只是交易对象，是帮助他回到过去的工具人。
只不过现在貌似多出了些意外。
即使他很不想承认，但白石愿意在萩原最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依旧让降谷不得不心怀感激。
白石不能体会降谷对他的那股矛盾又复杂的心理，他只是深深的看了降谷一眼，决定再向他们多解释一点方便他们理解现状：
“大多数时候，高维世界对低维世界的影响可以分为三种，掌控者、研究者和观测者。”
“掌控者，就是说低维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能被更高维度的人掌控支配。所以一旦发生他们意料之外或者不想看见的事情，他们就会开始纠偏，使世界恢复‘原样’。”
“研究者指的是某些高维世界的人能对低维世界进行一定程度的影响，通常是因为低维世界的某个人或某件事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于是他们以此为基准进行‘研究’，插手事物正常运行的轨道。”
“观测者......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对低维世界并没有实际干涉的能力，他们对于低维世界的影响是基于‘观测’这一行为造成的，‘眼见必真实’，所以被他们‘观测’到的任何事情、任何现象都是不可动摇的。”
“所以，你们觉得自己受到的影响是哪一种？”
白石的问题把几个人都问懵了。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白石所说的理论是他们前所未闻的，超越了这个时代的科学水平、甚至超脱于世界之外。与此同时他又讲得十分简略，要求降谷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理解并分析现状着实是难为他们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松田和萩原这两个理工科学得不的人。
“简而言之，就是从掌控者到观测者，对我们世界的影响力是逐渐减弱的吧。”松田先把关键点点出来了。
萩原紧接着尝试分析道：“掌控者......听起来不太像，否则小降谷从一开始就应该没办法回来。”
除非是小雪......萩原悄悄瞥了一眼白石，发现他没有反驳自己的推测，于是便安心地继续讲下去：“但是研究者和观测者的区别是什么？一个能干涉一个不能？可是就小阵平的这件事来看，我们的世界已经被干涉了，所以是研究者类型？”
“不是这样的。研究者和观测者最大的区别是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单以阵平这件事很难判断是有人故意想让事件发生，还是世界自动在纠偏。”
“......”
伊达代表众人很诚恳的对白石说：“没听懂。”
“......”白石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言语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用举例的方式更容易让人理解：“刚刚已经说了，研究者和观测者都是以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为原点对其他关联事物造成影响。考虑到研二和阵平这两个事件都表现出了纠偏性，那么这个影响的‘原点’，要不就是他们俩共同认识的某个人，要不就是爆炸案本身。”
“如果起因只是爆炸案的话，那就跟我和诸伏没有关系吧？这样看来还是以人为‘原点’的可能性更大？”把理论转化为实践之后，优等生伊达终于也发挥出了他的逻辑思维能力。
“也不一定，万一航你和景光的事情就只是普通的意外呢。”白石继续保持着严谨缜密的态度，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事到如今，还要相信这只是‘普通的意外’还是有点难的吧。”诸伏景光奈地笑了一下，转而问萩原和松田，“你们俩共同的朋友多吗？有什么头绪吗？”
“呃......”萩原想了想回道：“说实话，如果单纯只是我和小阵平认识的话，那人还真不少，毕竟我们俩是幼驯染嘛。”
“但是如果还要算上与你们的关系的话，那就没多少了，可能也就只有我们警校的那些同学？”
“普通人是不会被当作研究对象的，那样没有意义。”白石适时地阻止了他们在误的方向上越走越远。毕竟他也曾经在警校呆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面的人在他眼里最多也就只是比普通人好上那么一点点，是绝不可能成为研究对象的，除非研究者脑子有坑资源没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