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祁晏的语气实在太过真诚，以至于她没分辨出他话里微微的僵硬。

裴绪大概确定他应该不是在凡尔赛什么的。

难道他以为我们很熟？

她应了一句，“嗯，我也觉得还可以。”

真可惜，忘记带耳机了，不然现在就能美美戴上，还能当听不见避免尴尬。

手机上显示出租车还有两个路口到学校门口，裴绪心头一松，还好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还有一件事。”少年声音更低了。

裴绪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之前的对话已经超过他们之前三年加起来的所有…因为他们一个字没说过。

“你为什么不加我微信？”

最后几个字好像被他吃掉了似的轻，裴绪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敢看旁边的人，于是很歪地想象他此时的样子。

大概……有点委屈？

这想法一跳出来就惊到了裴绪。

她试图拿出平时写卷子的脑子来思考自己究竟哪里没做好，以至于让一个阳光少年觉得自己被自己这个负心汉霍霍了。

不是…更不对了。可惜裴绪现在的脑子像是一团面粉，被雨水一浇再一晃就是能拿来当浆糊用的东西。

可能是女生天性容易心软吧。一股负罪感涌上来，即使他们先前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素不相识，但是人这么大一个…还可怜巴巴地说自己没加他微信。

她似乎确实做的不对，虽然想来想去裴绪也没想明白，干脆就摆烂不想了。

这种莫名其妙辜负了别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她扭头，陈祁晏没看她，只是看着外面的雨。阴雨天的冷光打在他脸上，侧脸轮廓很利落，下颌线也清晰。四周人，雨声像是助眠的白噪音，裴绪没来由地心头泛痒。

她没好意思说她微信里一个同班同学都没加，可当着面拒绝也不太礼貌。裴绪已经习惯了当众不让别人为难，“抱歉，可能之前忙忘了，等下就加你。”

正好这时候出租车停在前面不远，裴绪匆匆对照了车牌号，对少年浅浅点头示意，“那…我先走了？”

这大概是她为数不多失礼的时候，像是在逃跑。还没有听见陈祁晏的回复，裴绪就猛冲进雨里，一头扎进出租车扬长而去。

没看到少年有些愣住的神情，和被雨吞没的声音，“为什么不能现在加…”。

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回过神来似的，转过身把头支在墙上，动作僵硬的像是一卡一卡的机器人，然后懊恼地，狠狠揉乱了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