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的星期一，一切都很正常。

发情期没有结束，所以她按时定量吃了抑制剂。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其实她之前在慕蔚然家也补充了不少信息素，所以这一整天她的身体都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情况大概是从星期二的凌晨开始变得不妙的。

身体变得很热，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了，她在床上感到呼吸困难，于是闭着眼挣扎着拿到了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她确实按下了开关，但空调让冷气充满房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她把被子掀开，在令人不适的燥热中脱光了全身的衣物，又把裸体的自己完全在床铺上摊开。这样做了之后，她终于感到了一点凉爽。

疲惫感很快就让她再度入睡，但她这一次依旧没能睡到闹钟响起的时刻。林芊芊再度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好冷，她正维持着全裸的状态吹空调，这也是难免的。她打着哈欠把被子从床尾拖回来盖上，又伸手搂过了身旁软绵绵的羊。她闭上眼睛，尝试再度入睡，但她没能做到这一点。很快，燥热的感觉又从身体里升起来，身体软绵绵的，与此同时，她还觉得有点头疼。

好想被谁抱一下……这样的念头突然地冒出来，林芊芊抱紧她的羊，试图挥开不该有的想象，但女人的脸依旧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海中。

林芊芊记得她的气味。慕蔚然的信息素很好闻，但这股香气真的太浓了，她有时只是闻着她的气味，就觉得昏昏沉沉，意识恍惚。那种应该被嫌弃的气味，却在此刻令她感到眷恋而怀念。

她还记得女人会怎样用手指轻抚她的身体，她被Apha抱在怀里，温热的吐息吹在她的耳边，她用手指勾勒她身体的线条，爱抚她敏感的地方，耐心地慢慢取悦她……

“嗯……”林芊芊把脸埋在绵羊布偶里，发出了细碎的哼声。

身体越来越热，身体里面酸酸胀胀的，小穴的入口难耐地慢慢缩着，内裤好像又有一点湿了……

啊……她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又该吃药了……

这个星期二，对慕蔚然而言有一点特别。

对母亲进行月度报告的时间到了，她在晚间和姐姐一起进了母亲公司的小型会议室，言筠已经在等她们了。

按照惯例，今天还是姐姐先进行概述。说起自己在做的事情时，言花序总会显得兴高采烈。她从营收、销量、宣传策略讲到新产品研发，并且极具成就感地宣布她的分店即将突破两百间。

言花序的创业内容，简而言之就是，柠檬茶、柠檬茶，还有柠檬茶。

言筠一如既往地显得兴趣缺缺又困惑，其实慕蔚然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连她在听到“香茅香菜香葱柠檬绿茶”这个词的时候也差点笑出声，何况言筠一点都不喜欢柠檬茶。

慕蔚然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店只卖柠檬茶还能存活这么多年。她完全没有夸张，在她看来，言花序只是在卖加了不同色素和香精的柠檬茶而已。想开饮品店倒也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但整间饮品店只卖一种产品实在过于离谱。慕蔚然一开始听说她的计划时，确实只能呆若木鸡地问，不用卖奶茶或者咖啡之类的吗？

言花序坚持一定要卖柠檬茶，慕蔚然觉得她的计划有点危险，花了好久才争取到了对方的让步：言花序不把所有的创业资金都投进柠檬茶店，拿三成资金和慕蔚然一起开书店。原本慕蔚然只是担心姐姐输得太惨，现在看来，她或许还成了对方的绊脚石。

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类都比慕蔚然认知中的要更加聊。

姐姐的第一家柠檬茶店开在学校附近，两个月之后就开了第二间、第三间……柠檬茶的口味和规格越来越多，每次推出新产品都会引来不少年轻人拍照打卡。

为言花序的创业成功费解的不只是她，其实慕蔚然以前给言筠和慕雨霖看过姐姐的店在社交媒体上的反响，她的两位母亲看到排队买限定香茅花椒柠檬茶的人潮之后，带着难以言喻而震撼的表情问：现在的年轻人疯了吗？

其实在慕蔚然看来，海盐柠檬茶、芦荟柠檬茶和鸭屎香柠檬茶还算常规口味，樱花柠檬茶、玫瑰柠檬茶和抹茶柠檬茶或许可以算是小小的创新，但酒酿桂花柠檬茶、红糖生姜柠檬茶还有香茅花椒柠檬茶就稍微有一点过分了。但大家好像都热衷于尝试奇怪的新口味，这个开玩笑一样做出来的品牌也真的存活了下来，慕蔚然也只好为姐姐献上祝福。

回旋柠柠的月度报告结束，现在轮到慕蔚然了。酒吧的营收一如既往地稳定，缺点就是不时会遇到一些小麻烦。至于书店，虽然发展趋势应该还算乐观，但现在慕蔚然只能勉强让它维持收支平衡。

言筠的反应很平淡，这样就好，慕蔚然只希望她不要生气或是失望。很遗憾，她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这一点是谁都法改变的。

一切结束之后，慕蔚然也放松地在座位上坐下。言筠喝了一口茶，看了她一眼：“还有呢？”

很明显，个人生活的报告时间开始了。

“嗯？”慕蔚然装作没有听懂。

“你之前不是说和女朋友分手了吗？”

“嗯。”慕蔚然想到林芊芊的时候，自然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像和好了？”

言花序在此时狐疑地插话：“好像？”

“感觉以后有可能可以结婚？”

慕蔚然好像含糊不清地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言筠和言花序一齐向她投去震惊的目光。言花序姑且喝了两口水压惊：“你怎么突然……呃，不想玩了？”

“我可以继续和她玩啊。”慕蔚然有些不解地看向她：“不过她还没有答应。”

“什么叫‘还没有’？”

“你被拒绝了吗？”

姐姐和妈妈似乎都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但慕蔚然却觉得事情有点难以启齿：“我觉得她喜欢我，不过她可能有点犹豫，想看看我的游戏技术再决定……？”她知道自己说了奇怪的话，果然，面前的二人一同费解地皱起了眉。

被调到震动模式的手机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慕蔚然在看到来电显示时心里一跳，她没有犹豫，立刻走出会议室接听来电：“芊芊？有什么事吗？”

她先是听到了女人轻轻的喘息声，这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就让她意识到了什么，继而头脑发热。

“你在哪里？”林芊芊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轻一点，尾音也拖得有点长，显得黏黏腻腻的。慕蔚然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了对方有些不安的声音：“……你今天有空吗？”

“有。”心脏在胸膛里跳得很快很快，慕蔚然不假思索地开始说谎：“我现在很闲，随时都可以过来。”

芊芊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慕蔚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她想象着自己的Oga现在的样子，就感觉脸上发热。

今天是星期二。

慕蔚然或许不必为她们周末的见面磨练游戏技术了。

她们的通话很快结束，谁都没有把话说明白，但她们都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以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回到会议室拿包的时候，慕蔚然忍不住在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言花序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甚至打了个寒颤。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慕蔚然这样说完，就拎着自己的包快步走出门。言花序在她走出门之后都还感到有些惊魂未定，她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保温杯，给自己空了的水杯添上饮料。

注意到言筠的目光，言花序和善又亲切地举起她装满冰饮的杯子：“这个就是我刚才说的新品……要不要尝一口？”不出意外地，她又收到了母亲极度嫌弃的目光。

林芊芊被门铃从睡眠中唤醒。

门铃响了一声，接下来屋内又恢复了寂静的状态。林芊芊在黑暗中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在门铃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才恍惚地想起，她好像给慕蔚然打了电话。

她拖着疲惫又力的身体慢慢翻身下床，在床边找了一阵拖鞋，才慢慢朝家门口走去。门铃响过第三声的时候，她刚好打开了自己的家门。

慕蔚然的表情显得有些焦急，她在看到林芊芊的时候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之后，她就一直沉默地盯着林芊芊看，想也知道是为什么，她刚刚才睡醒，头发一定很乱，睡衣也穿得宽松又随意，扣子一直开到胸口……就算慕蔚然对这副邋遢的样子感到不满，她也没有办法。

林芊芊向后退了几步，为她让出进门的通道。

女人一边充满礼貌地对她说“打搅你了”，一边踏入林芊芊的家门，虽说她明明是被叫来的……

“芊芊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林芊芊一边掩住嘴打哈欠，一边看向时钟：“啊。八点了？”她只记得自己上午实在撑不过去所以请了假，身体的状态一直很糟糕，就算吃了抑制剂，效果也很有限。发情期让她也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她中午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喝，下午身体又开始发热，她在卧室里试图自行解决问题，但帮助还是十分有限……

再度恢复清醒的时候，慕蔚然就来了。

“那我来做吧？”女人自然地进了厨房，在林芊芊阻止她之前打开了冰箱：“番茄鸡蛋面怎么样？”

林芊芊原本想说“我没有胃口不想吃”，但是她在听到“番茄鸡蛋面”的时候，确实动摇了。几秒之后，她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嗯，交给你了。”

她趁慕蔚然在做饭的时候去洗手间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虽然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对方面前打扮，但至少还是梳一下头吧。

嗯，再稍微洗一下脸，把扣子扣好……等等。林芊芊对着镜子皱起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真的有必要吗？她一点都不怀疑，今天她的睡衣一定又会被慕蔚然脱下来……话虽如此，同居情侣在家里似乎也都不会全裸生活呢。她一边想着聊的事情，一边把衣服的扣子扣上两颗，放弃了最上面两颗。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番茄炒鸡蛋的香味已经溢满她小小的屋子，食欲好像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林芊芊忍不住去厨房进行了偷窥。慕蔚然正好把水倒进锅里开始煮汤，林芊芊看着已经变成金黄色的鸡蛋，总觉得嘴里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了。慕蔚然拿着筷子的手也很漂亮，白皙又修长，她还记得被这双手抚摸的感觉，被进到身体里的感觉……

不，停一下……她努力地把视线从锅和慕蔚然手上移开，若其事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罐碳酸果汁。

想抗议也没有用，慕蔚然今天必须和她一起喝果汁。按照惯例，一罐葡萄味，一罐桃子味，口味可以让她先挑，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怨言了吧？

把果汁放到桌上之后，林芊芊又拿了一对玻璃杯和两双筷子，提前摆到餐桌上。她在桌上稍微趴了一阵，又轻易地开始感到焦躁，于是她再度走进厨房，监督今日厨师的工作进度。锅里的番茄鸡蛋汤已经沸腾，林芊芊走到慕蔚然身边时，她正好把面条放了进去。

“芊芊饿了吗？”女人专注地望着锅里的汤汁，用筷子慢慢地搅拌，让面条散开：“马上就要好了。”

“嗯……”林芊芊和她站在一起，看着锅里不断浮起的泡泡。番茄汤的颜色鲜艳，上面浮着的油花也令人充满食欲。她有些心神不宁地和慕蔚然一起等面条煮熟，那股令人在意的栀子花香又慢慢地蔓延过来，让她开始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几个月之前，林芊芊都法想象自己还会遇到慕蔚然，甚至和她同居、被她标记。现在她正和自己曾经非常反感的女人一起站在厨房里，在灶台前等待汤面煮好，气氛温馨和谐，就好像她们……可以成为家人。

停，冷静，虽然林芊芊确实没有什么出息，难以忍受独自生活的寂寞感，但这也不代表她一定要选慕蔚然吧？

虽说现在她的选择余地似乎已经……

身旁的女人伸手关火，先用筷子把面条挑到两个碗里，又用汤勺捞起西红柿和鸡蛋，满满地铺在面上，最后把橙红色的汤汁浇上去。林芊芊看着自己卖相极佳的晚餐，感觉越来越饿了。

慕蔚然做的东西不仅看上去不，味道也挑不出任何问题来。林芊芊原本没什么胃口，但这碗面她完完整整地吃完了，只留下了小半碗汤汁。

她的Apha主动地收拾碗筷，走去厨房清理残局。林芊芊听着厨房里的响动，在恍然间发现，慕蔚然意外地还有适合居家的一面。她原本以为这种工作很忙，又喜欢泡在酒吧的，呃，怎么说呢，都市时尚人士？根据她的刻板印象，这类人应该不会自己在家煮食，每天都会叫外卖或者外食。但目前看来，林芊芊的味蕾还是很喜欢慕蔚然的。

慕蔚然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林芊芊已经靠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慕蔚然慢慢地走到她身旁坐下，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用先休息吗？”

“嗯，刚刚才睡醒，现在还好。”林芊芊盯着电视屏幕，面不改色地如此回答。她知道慕蔚然在问什么，也大致猜得到对方在想什么，但她们才刚刚吃完晚饭，怎么看都不是合适的时机。

“真的不用吗？”Apha看上去忧心忡忡的，好像真的很担心她：“之前你在电话里听起来……”

她突然觉得有些窘迫：“……这是我家，要听我的。”面对难以应付的话题，林芊芊选择理取闹，慕蔚然愣了一下，突然弯起眼睛笑了：“好。”

她又开始拿那种温柔的眼神看她了，林芊芊又开始感到心慌，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视屏幕上，并且试图带着慕蔚然一起进入动物世界：“你看，袋鼠妈妈的袋鼠宝宝好大一只啊……”

这么说来，这么大只的袋鼠宝宝是怎么进到妈妈的育儿袋里的呢？袋鼠妈妈不会觉得很重吗？

动物世界之后，她们看了今日新闻回放，看完本地新闻之后，她们又看了有点聊的古装电视剧。时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林芊芊还在逞强：“我不困……”

“到休息的时间了。”慕蔚然看着她叹气，慢慢地摸她的头：“不困也先上床努力一下吧，不然生物钟会乱掉的。”

现在就已经相当乱了……林芊芊其实觉得慕蔚然说的非常有道理，但她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觉得有点不安和慌张。

慕蔚然是她叫来的，她们都知道为什么慕蔚然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和她也不是第一次了，林芊芊对她的身体或是技术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不如说其实相当满意……

但是呢……

她一想到上一次她们在卧室的床上做爱是因为什么，她就感到全身都不自在。那之后明明和慕蔚然也见过好几次了，但她现在突然就觉得好尴尬。

啊，明明都说了那种话，却还把她叫过来……虽然她看上去好像不太在意……

林芊芊开始感到后悔，但她也说不清她后悔的究竟是分手的事还是把慕蔚然叫来的事。

美丽的女性正坐在她身旁，微笑着看着她，好像耐心很好，愿意一直等到她想通为止。

“呃。”林芊芊的视线到处乱飘，她罕见地感到非常紧张：“那个，我、嗯……”

“不需要我了吗？”慕蔚然的声音轻柔又好听，她在这时依旧在笑：“芊芊又要做那么过分的事了啊。”

“不、”林芊芊在一瞬间僵住了，她心虚地被迫回想之前自己做过的事：“唔，其实……”她确实做了不适当的事，或许会伤害到别人的事……几秒钟之后，她还是对着慕蔚然低下了头，用不自觉变小的声音道歉：“对不起……”

“嗯。”慕蔚然伸出手，揉揉Oga的头发：“该睡觉了吗？”她抬眼看向时钟，觉得她们确实该休息了，但林芊芊的反应出乎意料地激烈，她猛地抬起头来，身体紧绷，语速也非常快：“这是两回事！”

慕蔚然歪着头想了两秒钟，才意识到她在想什么。她不禁失笑：“啊，我没有那个意思。”

正常来说，她们似乎是该做点什么的，慕蔚然也非常乐于见到这样的发展。不过呢……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说一说这件事：“我也没有强迫芊芊做过什么吧？”为什么要一直对她这么戒备，就好像她会强奸她一样呢？

林芊芊看着她，慢慢地皱起眉：好像确实是这样？虽然有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性欲，但真的开始之后，她也确实因为很舒服所以没有真正反抗过……

唔，冷静下来想想，发情期没有结束，补充信息素也很有必要，就算今天把慕蔚然赶回家，说不定明天又会像今天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