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是小小的一座四合院,刚才进门来是个长长的外院,临着街的两间面北的是厨房和韩妈的房间。
往北边上两个台阶是二门,进去便是个小小的木漆落地“福”字影壁,看来有些年头了,边缘的漆有些脱落,但是擦得很干净,所以并不显得陈旧。
绕过屏风进了院子后,一条甬道直接延伸到北屋,坐北朝南的这三间正屋大概是沈母的房间。
靠近正屋的那一方的甬道,两边分别种了两棵梨树。不过与旁逸斜出的形态不同,这两株直立挺拔,很有清风俊骨之气。只是现在这个季节,新叶尚未发芽,梨花自然也从欣赏了。
思清一见这两株雪青梨树,便笑着问沈昭:“沈姐姐,梨树还是这么好,看来今年我又有得吃了。”沈昭笑着说:“到时候一定送你一篮。不过我妈喜欢看满树梨花,她常说‘冷艳全欺雪,馀香乍入衣’。每次摘了梨,送人得多,家里留得少。妈说梨天生就是分的,都留着没有意思。”说着,沈昭便把姐弟俩领进西厢房,这是个小客厅。
若昀心里估计着,东厢房应该是沈昭的卧房了。两人坐下,沈昭让韩妈准备茶点,自己去请沈太太。
思清以前来过几次,但只是在沈昭的房里说话,也是头一次进客厅,她也忍不住四下里望了望。只见堂上挂着一幅《琵琶江月行,江上起了些烟雾,有些模糊。远处是一客船,透过竹帘,隐隐能看见里面一女子手抚着琵琶,但看不清相貌;近处是芦苇荻花,似乎在夜风中摇动,几只水鸭子仿佛也在聆听曲声,静静地浮在水面上。画轴的当中是映在江水里的一轮明月,因水面微澜乍起,并不十分的圆。
思清再看右上方题着两句白诗,“东船西舫悄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下款落的是“沈箫戏作”,并印鉴。绝不是平常外面买的中堂画,但如果是他人所赠,怎么没有上款,还特意注明是“戏作”,倒像是自家人的手笔。思清思索了一回,肯定不是沈昭之作,没听说她会画画的。难道是沈太太自己画的?若真是,再想着沈昭的举止,沈太太绝对不是一般人了。
忽然听得沈昭说话声,思清回过神来,姐弟俩站起来,往门外看,沈昭扶着一位太太进来。论理沈太太该近四十岁了,反而体态匀称,面色玉润,眼光颇有神采,发髻盘得不高,斜插了根银簪,看上去不像一般妇人那样衰老或是臃肿。
若是远处看去,必定以为是才三十岁的少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