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屁事,没用的废物,不要回了,我不想他产生任何误会。”
“你烦不烦,不要再和我联系,不要打电话过来,不要发短信,安烁,你真的没资格。”
“你有什么本事发脾气,见面就算了,你转到我的卡上,我拉黑了。”
“...”
“我睡了,打胎是他签的字,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麻烦把打胎钱转过来,我还给他。”
“安烁,我们心平气和地分手,好聚好散,另外,我要和他结婚了,求求你,看在我们好过一场的份上,放过我,以后别再联系了。”
安烁一动不动地坐着,呆呆地看着今天下午三点四十分收到的短信,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看着看着就眼睛发酸,先是哽咽,旋即慢慢哭了出来。
他天真的以为每月给江尔荞的银行卡汇去五千块钱,就可以让她死心塌地的留在身边,万万想不到最后落得比意料之中更惨的下场。
江尔荞更换号码,彻底留在那个人身边了。
安烁点燃一根烟叼上,一张接一张地翻阅有关江尔荞的照片,少部分是两人的合照,剩下的全是江尔荞的自拍照,每一张美丽的自拍照后面有一份不等的价格。
一根烟还没抽完,照片就翻到尽头了,相册里多余的是夹杂着卑微的聊天截图。
网络上一句很中二的话趁他不备,突然冒冒失失地窜到脑海里:22岁,你遇到了一生挚爱,可现实是你月入2800;30岁,你月入20000,这个女孩怀里抱着两娃,曾经喜欢的对象,早已嫁做人妇,孩子可以叫你叔叔了。
安烁呵呵傻笑,尝到了眼泪的滋味。
又涩又咸!
将烟屁股吐进马桶,火星刺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终是昙花一现,被水湮灭。
“安安,你在家里怎么不开灯呀?”
沈千纯推开虚掩的门,屋里一片漆黑,她打开手机灯,找到开关摁了一下,顿时屋内布置尽收眼底。
隐约听到不对劲的笑声,她握着刚买的牛奶慌忙朝笑声跑去。
见到安烁坐在马桶边抽着烟的颓废模样,沈千纯心里一紧。
她内心一直有愧,安烁变成爱抽烟打架,一切源于高中那场既没有结果又没有理由的恋爱。
狠心做到了为他的前程考虑,事情的发展却跑偏了,超出班主任的掌控和期待。
从那时起,安烁变得沉默寡言,性情暴躁,好几次与其他班级或不同年级的学生发生口角之争,甚至演变成肢体冲突,大架没有,小架是家常饭。
班主任和科任老师以为安烁继续破罐子破摔,他又出人意料地敛起暴躁胡来的性子,一门心思扑到学业上,成绩稳步上升,性情愈加冷淡,真正的交心朋友逐渐只有睡在上铺的秦少弋,以及相邻床位的闫晨和陈洲。
“千姐,我没事,哭出来就没事了。”安烁仰头吐出一口烟雾,左手弹掉烟灰,右手转动把玩手机。
“少抽点烟呀,安安。”沈千纯伸手就要拿走夹在他手指间的烟。
安烁左手往里一缩,打开手机相册,递到沈千纯面前,自言自语:“我的手机里全是她的照片,结果呢?结果还是被她甩了,屏保和手机桌面也是她的照片,到头来,江尔荞用陌生号码告诉我说她要结婚了,千姐你帮我参谋一下,她是不是要我出份子钱啊,我出多少好呢?”
他叭了一口烟,继续说:“我也打算和她结婚,可是没机会啊,江尔荞完全不给机会,她把新郎的名额送给别人了,你说好笑不好笑?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小丑,我不敢想多,天知道她踩两条船,负能量全扔在我这条不值钱的破船上了,心情好就过来划船玩一玩,心情不好则看都不看一眼。”
说完,他取回手机,扶着马桶站起来,潇洒扔掉半截烟,当着沈千纯的面删掉了相册里的所有照片,咧嘴笑道:“千姐,谢谢你的关心,我送你下楼,不好意思,我像个话痨一样,希望没有吵到你。”
沈千纯心疼不已,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江尔荞,仔细一看,外貌确实有一两分相似,亲眼见到安烁当着她的面删掉江尔荞的照片,她的内心涌出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五味杂陈。
“千姐,你干嘛哭啊?”安烁听不到脚步声,回头一瞧,发现沈千纯愣在原地默默流泪,心里叹了口气,顿了顿,语气放轻,笑道:“当主管的人果然不一样,才上位不久就学会换位思考,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问题了,不不,大有可为啊,美女。”
沈千纯扑哧一笑,用手背抹掉眼泪,嗔道:“我好心过来送牛奶,你倒反过来取笑我。”
安烁看破不说破,他不敢戳破这层薄薄的纸,嬉皮笑脸地接过牛奶:“谢啦,千姐,晚上没吃东西,肚子饿了,你沾上光了,我请吃宵夜,再送你上车。”
“肚子还知道饿啊?外卖马上到了。”沈千纯跟着走到客厅,有些好笑的说道。
“哎呀呀,又破费了,你是远道而来的客,我怎么好意思让你招待呢?”安烁拉下脸,假装不高兴。
蓦地,他瞥到沙发上的内裤,三步化一步跑过去,胡乱塞到换下来的外套中,随之全部扔进洗衣机中,正当他倒洗衣液时,一点征兆都没有,沈千纯不声不响地从身后抱住了他,脸贴着后背,喃喃道:“安安,七年了。”
安烁顿时身体僵硬,犹如注射了硬化剂,心里骂了一句快活着的秦少弋和岑晓晓,仅剩下的一丝醉意刹那间消失殆尽,奈的叹息道:“你应该比我更能够清楚直观地感受到陈洲对你的喜欢。”
“安安,你有啤酒肚了。”
“千姐,我刚刚分手啊,咱们这样子不好,传出去败坏你的名声。”
“安安,我共享的歌好听吗?以前我们共享一副耳机循环听这首歌。”
“千姐,你明天还要上班,以你的条件,百分百可以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人,比如说你的经理。当然,陈洲也比我优秀很多很多。”
沈千纯调皮,轻轻挠了一下他的肚皮,哽咽中带着笑,“经理是女的。”
“有一件事我终身难忘,你爸爸劈头盖脸地骂我。”
“谁让你当时乱吃醋,竟然吃到我老爸的头上。”
“千姐,你放开手,这样下去,今晚铁定出事。”
安烁闻到沈千纯身上的体香,有些心猿意马,他不得不强压下去,借使劲压住颤抖的洗衣机转移注意力。
沉默了一会儿后,沈千纯柔声说道:“安安,你转过来。”
安烁双肘拼命往下压洗衣机,彻底杠上了,心中埋怨刚才进屋应该锁上门再吐。
高三到大学毕业,中间数个日日夜夜,他没有忘记过沈千纯,总想见她,却又害怕相见,非常想打电话找她聊聊身边的趣事,却又害怕日久生情而再次被情甩掉......世上毕竟没有将破镜修复得完美瑕的手艺。
“安安,你的心跳得很快。”
“都是洗衣机惹的祸,它比我跳得更快,每次洗衣服就发脾气。”
“你转过来。”
“我不,你想吃我豆腐,不对,我只有豆腐渣了。”
安烁不留余地,点破了她的小心思,转过身的下一步骤是弯腰低头,低头就给了沈千纯亲额头的机会。
高中两人相处时,沈千纯不知从哪一部狗血电视剧学来的把戏,每次玩得不亦乐乎,不过,那是青涩的安烁不厌其烦地笑着配合。
初恋开心就好,不是吗?
“安安,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在背后抱着你吗?”
“知道,你说我长得丑。”
说完,安烁的肚皮又被隔着衣服挠了两下,这次的力度比上一次大了一点点。
“我今天告诉你,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其实,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你的背后;现在呢,它的意思变了: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就差你一个回头。”
安烁愣神间,察觉到沈千纯慢慢松开了手臂。
“安安,我问一个问题,你能真实回答吗?”
安烁大概猜到了她要问什么,可即使给了藏在心里的答案又能如何,过就是过。
暴躁的洗衣机胜利了,它不待见被人压着,顶开了安烁虚放着的双臂。
“千姐,你问吧,我绝不骗你。”安烁想好了,等会下楼再买一打啤酒,或许喝点酒,把自己灌醉,再没有闲工夫想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情。
“你...恨我吗?”
“你恨我喜欢上江尔荞了吗?”安烁直视沈千纯清澈的眼眸,宛如高中两人第一次约会,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