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国家始创、百废待兴,修建新城实在劳民伤财,朱元璋如果固执己见,继续征调大量工匠修筑一个既经济文化之本,又四通发达之便的中都,定使臣民怨声载道、国本动摇。
况且,就算把城修筑起来又能如何?一座新城初建,不仅需要迁入大量人员以充实之,还要为此大征周边田地,可谓劳师动众,更使乡亲怨恨,简直得不偿失嘛!
在民心思定的建国之初,这样做既是在透支国力,也是舍本之末之举,放弃修筑中都凤阳实是合理之举。
然而,凤阳毕竟是朱元璋的家乡,更是朱家的根基所在,况且,经过六年兴建,凤阳城已颇具规模,朱元璋哪肯将其彻底放弃?
因此,他索性将凤阳当作了朱家子孙忆苦思甜的教育基地,他立下规矩,凡是朱家子孙,于就藩之前必须来此久居、自食其力。
居于凤阳城的朱家子孙没有了特权,他们必须如普通人一样耕作田地、自食自足,朱元璋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即将就藩的大明王爷们体察民间疾苦,使他们懂得现在所拥有之富足生活,来之不易。
后来,凤阳城还被当作囚禁皇室宗亲的监牢。
在这里,那些犯了的皇亲国戚必须亲自挑粪担水、耕种农田,进行大量劳作以期改造其思想。
朱允炆的二儿子朱文圭就曾被朱棣囚禁于此,且长达数十年之久。
一天两夜后,我站到了凤阳城下,凤阳外城的占地面积极大、城池高深,站在外城城门前,我就像一只孤零零的蚂蚁面对着一只蜷伏而眠的巨兽。
此时,天色已渐白,雄鸡始鸣唱,只是,朝阳仍未升起,城门依旧紧锁。
救人如救火,任何耽搁都可能失救援的机会,因而,我不可能按部就班的通报、等待,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于暮色未清时攀墙入城。
我的动作既迅捷又轻盈,毫声息地攀上了城墙,且正巧在两队巡逻卫兵背向而过的罅隙,因此,即使城头卫兵不见丝毫松懈、一丝不苟地履行职责,亦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我。
朱元璋对将士的赏赐十分丰厚,同样的,他对将士的要求也极为严格,若让我就这样声息地溜进城去,这些守城将士肯定会有大麻烦,可我又急于救人,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
左右为难之下,我只能故意发出声响吸引卫兵的注意,之后,一个闪身就下了城墙,往皇城奔去。
此时,我身后已经跟上了一大群敲锣吹哨的城守士兵,临到皇城城墙时,追赶而来的城守士兵手中的火把已然汇成一条蜿蜒通明的长龙,又仿佛天上的银河倾泻于地,那场面真是蔚为壮观呢!
皇城的城墙高于外城,而宫城的城墙又高于皇城城墙,外城、皇城和宫城以阶梯式增高,这样做是为了防备外城被攻破后,使敌人居高临下进攻皇城和宫城。
即便皇城城墙比外城高出不少,却依然难不住我。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如猿似猱,又似一片飞羽轻盈地飘落在皇城城头。至此,紧追而来的卫兵除了大喊示警,就只能干着急。
皇城守卫自不会忽视如此明显的警讯了,业已各就各位、剑拔弩张,静等胆大包天的毛贼自投罗网。只是,乍见我翻落城头,正聚精会神向外张望的城守士兵们还是微微一愣神,我则毫不停留,翻下了皇城城墙,继续往城中央的宫城飞奔而去。
听闻外城、皇城骚乱声大作,宫城城墙上的侍卫更加地小心戒备,因此,当我攀上宫城城墙时,城墙上的侍卫不由分说,挥起武器便当头砸下来。
这些侍卫以十人为一小队,分别为六名刀盾手、两名长矛手和两名弓箭手,十人队的分工十分明确。刀盾手持盾将我团团围住,坚盾成墙限制我的行动,钢刀自盾牌缝隙探出,如野兽獠牙伺机待发,亦进一步施以禁锢;长矛手则寻隙攻击我的腿脚,试图让我分心,从而达到骚扰之目的;弓箭手则站在一旁,弓张箭绷,小心戒备,以防我挣脱逃走。
这阵势一看就是为专门对付身怀绝技之人而特意准备的,其实,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其中原因,能够冲进宫城的人肯定不会是易于之辈。
在武当山闲逸的这些年里,我虽一直在精心打磨太极功法,尤其是与之相结合的体术,却苦于没有机会进行实战应用。
说起来,除了偶尔教弟子们习练武技,活动一下身体之外,我已很久没与人真正搏斗过了,眼前这架势正遂我意,我也真有跟他们活动活动的想法。
可惜,朱棣的小命不等人,我只能十分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选择了速战速决。
气息运转全身,我迎着刀枪剑戟直冲而上,但见盾触即飞、刀劈则滑,眨眼功夫,围攻我的十个人就全都变成了滚地葫芦。
恰在此时,一人在外围大声喊道:“来人可是张老神仙!”
“正是!”
“太好了!太好了!您总算来了,赶快撤去包围。末将钱征,曾于鄱阳湖上为圣上和张老神仙驾过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