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天清晨吗,我和长歌一大早都不在拾愿堂,我们都回去之后,我便叫他去了我的房间。”
“记得。”那次曲思扬还趴窗前偷听了许久。
“那一次我就是去了幻心堂,求堂主授我幻心术。”
“你怎么会想学那种奇怪的东西。”曲思扬皱着眉,整张脸也有些紧缩,似乎把幻心术想成了某种令人恶心的东西。
“就因为我不信。”温晴道,“但我若能学会,我就不得不信。”
“你已学会了?”
温晴点点头。
“可是李堂主应该不会轻易将幻心术这种功法授人的吧。”
“谁知道呢?”温晴神态悠然,“或许她不愿眼看着幻心术失传吧。”
曲思扬怔怔点头,忽然又面露疑色。
“只是学了幻心术这件事,又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当然还有别的事,”温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
“真的?”
“好奇心嘛,每个人都有,我当然可以满足你。”温晴诡异一笑,“反正我随时都能让你忘记。”
曲思扬一惊,感到一股凉意,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
“别了,那还是别告诉我了。”
温晴的笑容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暖柔和。曲思扬在她的目光下如沐春风,身体舒展,也跟着笑了。
“所以,你真的懂了那位朗护卫的良苦用心?”温晴忽然说。
曲思扬点了点头。
“那首诗写了一个不得恩宠的悲惨妃子,那首词写的却是一个爱侣在侧的快乐女子。”
“所以呢?”
“所以那位朗护卫是在警醒我?”
“你并不确定?”
曲思扬摇头。
“我大致可以确定,只是还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朗护卫怎知皇上对我有意思,又怎知我对那个臭小鬼……那个……”
她吞吞吐吐,但温晴很清楚“那个”是哪个。
“那位朗护卫在皇上身边多年,想必是见得多了。”温情轻轻叹息着,“想来后宫里多的是不受恩宠的宫人,多的是命运悲惨的女子,他不想你也落到那般田地。”
她接着却又笑了笑。“至于你对长歌的那点心思,除了长歌之外,我想没人看不出来。”
曲思扬苦涩一笑。
“那位朗护卫实在是个好人。只是他用那样文绉绉的方式警醒我,实在不像个护卫,倒像是个文官。”她道,“而且他也太高看我了,若不是你们,我怎么能懂他的意思?”
“他的确是个好人。”温晴语音轻缓,“你现在既已懂了他的意思,当然不会辜负他的好意咯。”
“我不知道。”曲思扬低着头。
“你不知道?”温晴双目不由地瞪大。
“我不觉得那个臭小鬼会喜欢我,至少……至少不会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曲思扬双眼中有闷燃的怨火。
“他的确是个榆木疙瘩,不过那样的男人,值得等。”温晴语重心长。
“等?等着青春飞逝,等到红颜老去吗?”曲思扬的话音忽然有些激烈。
“不等,还能如何?”
“皇上说,我是第二个让他动真情的女子。”曲思扬嘴角挂着颤抖的笑,似乎马上就要挂不住了。
“忍不住”是不是等同于“动真情”?她也不知道。
温晴面色严肃,不说话。
“他的年纪虽比我大不少,但又英俊,又富贵。”
温晴还是不说话。
“后宫中虽不乏失宠的妃子,但同样也有荣宠无限的妃子!”曲思扬接着说。
温晴也终于开口。“就算你可以一直受宠,就算你能躲过所有的明枪暗箭活下去,你自己也是不可能在后宫待长久的。”
“为什么?”
“人们虽称你为‘猫’,但在我心中,你是一只鸟。”
“鸟?”
“一只飞鸟,而不是一只笼中鸟!”
飞鸟翱于天际,笼中鸟供人玩赏!
曲思扬心中一震——的确,若无自由,她是一刻也活不下去的。
“可或许,若有人真心宠我爱我,我也会变!”曲思扬目光闪烁,闪的是脆弱和不安的光芒,“不是吗?”
只有在温晴身边,向来故作坚强的她才会露出心中最柔软的一角,她的话音颤抖,在乞求着温晴的帮助——
支持,或是否定!什么都行!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温晴目光坚定,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任何人,都无法左右你的心。”
没有支持,也没有否定——
怎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