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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快乐六小时,你终于重新睁开了眼。
这技术,真牛逼!
你一边忍不住啧啧称奇,一边准备从全息仓里爬出来。
没开玩笑,就是爬出来,手脚并用四肢着地的那种。不知道为什么,玩个全息给你玩得像是被大货车碾了一般,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觉得非常累,身体略微感到僵涩,仿佛瘫痪在床很久没活动了似的。你只能苦中作乐地心想,在技术还刚起步,市面上根本没有真正的产品出现的时候,这家小破游戏公司能拿出一个体验感这么逼真的全息仓,有这点后遗症也完全可以被原谅。
确认了一下自己目前大脑思维清晰,心跳正常手脚健全,没有受到明显损伤,你不仅不打算告他们,还打算问问客服接不接受继续投资。
你从全息仓里爬出来,经过书桌时习惯性想要关上电脑,却发现游戏画面被暂停了,弹窗出现了一条新的系统通知。
系统提醒:[脱离全息模式后游戏进度自动暂停,建议玩家通过p端点击继续游戏,然后再进行后续操作或退出游戏。]
你只好坐下来,先点击继续游戏,再退出游戏。
屏幕上的游戏进度被定格在你脱离前的最后一秒。画面里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大床上,黑发的青年怀里抱着白发的少年,像抱着一个孩子,或者一只猫咪。五条悟一头扎在黑发青年的胸口,被子下的身体半蜷着,一条长腿搭在床伴的大腿上支棱着,手臂收在身前,像婴儿熟睡的姿势,露出被子的半张脸上带着残留的红晕,更多的是甜梦酣眠的意味。
黑发青年一手搂住五条悟的腰,将他贴向自己,另一只胳膊的大臂被五条悟枕在脑袋下面当枕头,小臂折回来微微靠在五条悟的脑袋上,形成一个护住他头颅的姿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睡梦中也像是在清醒着闭目养神,但肢体语言上对年轻情人的保护欲和控制欲却呼之欲出。
这个画面也被系统截取下来做成了新的g,命名为相拥而眠。看起来实在太温馨了,再加上你此刻正处于吃饱喝足以后对刚温存完的情人柔情蜜意的时候,看着那张半掩在被子下的挂着浓浓疲惫的小脸忍不住心软,考虑到时间流速的问题,在咨询了一下客服接下来人物会不会一直处于睡觉剧情,得到了客服肯定的回复,于是你干脆开着电脑让你的角色陪五条悟睡个好觉,你自己也去睡个觉补充一下精力,其他剧情早上睡醒起来再说。
开着电脑让剧情自动运行,你终于滚上了床,倒头就睡。
醒来后已经快十一点了,不过好在你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醒来就恢复了活力,重新元气满满。你洗了个漱,点了份外卖狂炫一通。吃完饭又看了一眼游戏里,五条悟居然还在睡,不仅没醒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不过他总算是换了个姿势,也许是睡着睡着觉得热,把被子踢掉了大半,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着,鼻子那里冒出来一个水滴形的气泡,嘴角有可疑的口水流出来,旁边还时不时冒出“zzz”的符号。
但他还是坚定地抓着黑发小人的一条胳膊,圈在手臂里,仿佛在防止他逃跑。而黑发小人已经醒了,正睁着眼躺在旁边一动不动,姿势非常乖巧而标准,莫名有种生可恋的情绪。
你翻了翻夜晚行为记录,发现五条悟睡觉的时候口水蹭到你身上三次、拿腿踹了你五次、手打到你身上八次、热了就把被子都堆到你身上觉得冷了又把被子全都抢回去十次。
……怪不得生可恋,就跟你昨晚梦里梦到的一个劲折腾你的那个小人一模一样。
五条悟还没睡够,你只好继续挂机陪他,顺便打开另一个电脑去处理公司事务。一直到下午三点多,白发小人的鼻涕泡啪得一声碎掉了,蓝眼睛慢慢睁开。
你正好忙完了工作,重新投入游戏。
……
“醒了?”
五条悟睁开眼,耳朵里听得到声音,但像是经过了一层棉花的过滤,声音变得飘忽而模糊。
不仅仅是听觉,他现在感觉自己跟外界都隔着一层屏障,所有的感官都钝化,延迟,缓慢,不论是六眼还是大脑全都像是关机许久以后重启的老旧电脑,慢吞吞地恢复运作起来。
……哦,他现在正被伏见宫御我抱在怀里,肉贴着肉,他的效化肯定在发挥作用,那没事了。
五条悟用力地、努力地伸了个懒腰,从手指尖到脚指尖,全部都彻底地伸展开,脊背反弓起来,像最柔韧的猫咪一般,浑身上下每个骨节都在噼里啪啦地响动,宛如竹笋爆节时的动静。
他足足抻了一分钟,才垮下身子,重新缩回被窝里,蹭着伏见宫御我的身体再次躺好。
白发少年咂了咂嘴,语气颇有些恍如隔世的意味:“……感觉自己好像死了一回。”
背后的男人轻笑一声,熟悉的手掌摸上他的腰身,五条悟蹭地一下往旁边挪出四十公分,动作迅捷且十足警惕地拿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活像个坚贞不屈的黄花大闺女。
“你想干什么!”他瞪着一双蓝眼睛气鼓鼓地严阵以待,“我警告你啊,你可别碰我!今天、啊不,这一个周都不准再做了!绝对不行!达咩!”
堂堂六眼神子也只不过是看起来凶巴巴,实际上色厉内荏。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么丢人地说出等同于投降的话,但只要稍微一回想那漫长而又恐怖的六小时性爱,他就反射性地打战,提起快感俩字他都觉得小腹抽痛,屁股里的甬道立刻开始蠕动收缩,讨好谄媚得令他恨不得立刻当场撞死一了百了。他非常确信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的性爱了,否则搞不好他真的会被鸡巴肏坏脑子,肏成某种奇怪的形状。因此不论他有多么不想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的完败,奈何形势比人强,为了不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精尽人亡,他必须要让眼前这牲口学会什么叫做节制!!!
五条悟恨得牙痒,这边男人却笑得更大声了,听起来十分愉快,“放心,不折腾你了,给你揉一揉腰。”
“你保证?”
“我保证。”
五条悟想了想,虽然伏见宫御我经常不听人说话,自顾自就直接动手,但他从来没有说谎骗过自己(都是说一些不中听的大实话),所以到目前为止他的保证和许诺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这还差不多。”白发少年哼了一声,重新扑过去靠着他,牵着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放,“能服侍五条大人是你的荣幸!”
“好好好。”男人奈地回答。
于是伏见宫御我就真的老老实实给他揉腰,按摩酸痛的肌肉。他的动作很熟练,也很会找穴位,温热的手掌打着圈慢慢捏过去,原本那种隐隐作痛的不适竟然真的缓解了许多。
他这么老老实实地服务自己,完全没干任何别的事,更没有借机涩涩,五条悟反而有些不自在,但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就说你小子超爱老子的吧~
他哼哼唧唧往伏见宫御我怀里靠了靠,被揉得舒服了就开始拿脚踢踢他,“怎么办,老子快要饿死了,感觉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伏见宫御我直接拿过手机,“我叫人送吃的来。”
五条悟可不可地点了点头。伏见宫御我要侧身抱着他,就只能把手机搁在五条悟肩膀上垫着,一只手熟练地敲键盘下单,另一只手给他当枕头枕着。他没说胳膊麻了,五条悟也就一直没动,实际上暗地里数着时间想看他多久坚持不住。
等吃饭的时候五条悟百聊赖地抓着伏见宫御我的手指摆弄了一会,还突发奇想跟自己的手掌对比了一下,发现大小差不太多,甚至手指还要更细一些。他自己玩了半天,也没去看伏见宫御我的反应,忽然开口说道:“你好像从来没有纠正过老子的自称欸,不介意吗?”
“嗯?”伏见宫御我敲手机的声音短暂地停下来一秒,语气非常疑惑,“自称?什么自称?”
“什么啊,你这不是完全没注意到吗?会问你这种问题的我也是不太清醒……就是‘老子’或者‘我’或者‘鄙人’之类的。”
“噢。”伏见宫御我点头表示明白了,“有什么区别吗?你的自称有什么问题吗?”
“杰……哦,就是我的一个挚友,一直督促我把‘老子’改成‘我’,说这些会显得礼貌些。”
“所以到底有什么区别?一个自称而已,既不代表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伏见宫御我没有去问他所谓的“杰”是谁,用高挺的鼻梁缓缓划过他的颈骨脊柱向上,亲了亲他的耳根后,“只要我知道悟酱是个好孩子就可以了,自称是什么都所谓。”
“好恶心,谁是好孩子啊,你是不是故意恶心老子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猫猫嘴角已经翘得老高了。
混沌的怪物比超脱世俗的神子更加不受礼法的约束。
……
“你到底点了什么外卖?”
“和牛饭,量大管饱,味道应该好吃吧。”
“干嘛自作主张啦?你刚才怎么不问老子要吃什么?”
“你不是已经说了吗?你饿得能吃一头牛。”
“?饿得能吃一头牛就等于要吃牛肉饭吗?你故意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门打开以后,兢兢业业来亲自送外卖的藤沢纯就听见了以上对话。
她恭敬地低着头,将装着饭食的包裹双手递交过去,谨慎地没有露出自己的面容,努力做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呼吸的工具人。
老板跟六眼吵吵闹闹地拌嘴,只抽空对她说了一句“辛苦了”,就没再管她了。藤沢纯对他的态度并不满,原本送饭这种小事也不必她亲自来,但一听老板说他和五条悟在一起,不希望被乱七八糟的人打扰,藤沢纯就放下手里的活自己走了一趟。
她面表情做出要离开的架势,实际上好奇地抬头看过去——
她那十分凶残而又非人的老板,正一手抱着情人,一只手拎着外卖,表情十分游刃有余,仿佛感觉不到任何重量。而那位传说中的六眼神子正像考拉一般吊在老板身上,一双大长腿交叉扣在老板的腰后,颇有些处安放的局促。但两人谁也没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反而都兴致勃勃地拌着嘴,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往,她一个外人听着都觉得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