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她舒服的輕哼出聲兒。
好溫柔的吻。
她像被放在了溫水裏浸泡著,渾身舒展,每個細胞都叫囂著舒適的暖意,在他的這個吻裏面被融化。
她迷糊的睜開雙眼,看見閉著眼睛,眼睫都在顫抖的虞塵,身子一怔。和兄長接吻的刺激激得她的大腦瞬間清醒,他的臉上帶著她從沒見過的沈淪和單純的滿足,臉頰泛紅,耳根都純情的紅到了最底部。
視線向下,看見他撐起帳篷的下腹,但他的吻卻很純粹幹凈,像沒有摻雜任何骯臟的肉欲似的,只虔誠、溫柔的吻著她。
輾轉廝磨,吮吸琢磨。
僅是這一個吻,她能感受到自己是被深深愛著的。
這是虞清第一次認真的接吻,從舌尖交纏傳遞出的美妙讓她覺得骨頭都酥了。沒有很高深的吻技,但還是舒服到讓她覺得踩在雲巔上,腳下虛浮,甘願軟在他的懷裏,被他的唇舌奪取更多。
她閉上雙眼享受,雙手勾緊虞塵的脖子。身子貼緊他,感受到他硬挺的陰莖。
虞塵的身體猛地一頓,吻她的動作驟停,掙紮克製的將她推開,緊緊皺眉許久。
虞清不敢睜開眼睛。
她還沒有勇氣面對和自己兄長之間不倫的親吻,何況是最最重視禮法的虞塵,她怕她睜開眼,就會讓二人之間的曾經的一切親近都徹底粉碎。她只閉著眼睛佯裝熟睡,只有呼吸因為剛才的那個吻亂了。
然後聽見許久的沈默,將時間拉得很長很慢,仿佛能聽見他克製痛苦的掙紮隨著緩慢的時間流逝一點一點的碎裂。
他的目光好像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渾身赤裸,想將身體擋住,手指和腳趾都蜷縮在一起。
又是久久的靜默後,他重重的嘆出一口氣,幫她換好衣裳。
「你把我當成了誰?」
是景祀還是沈寄?
手指憐惜的在她的臉頰上撫過,「你怎麽就不知道保護好自己?」
帶著長輩的關懷和心疼。
虞清聽見他這樣心痛又不忍心責備他的語氣,鼻尖一酸就很想哭,想去抓虞塵的手,卻被他握住放進了被子裏,幫她掖好被角。
身邊有很輕的呼吸聲,七哥哥似乎……靠得很近。
她緊張的手指在被子裏收緊,眼睫都在輕輕的顫動。
「不怕,不怕。」虞塵輕聲低哄著,溫暖幹燥的手掌撫在她的額頭上貼著,聲音酥酥啞啞的。
她好像真的在這輕聲下安定了下來,被子裏的手指逐漸放松,呼吸也緩慢均勻。
聽見他輕輕地笑聲,溫熱的手掌在額頭上覆了幾秒,確定她沒有再夢魘,才將手拿下來,幫她掖好被角,動作極輕的放下床邊的簾幕。
落珠簾時,虞塵的手握在珠簾上,一根一根的放下來,唯恐吵到她。
分明之前還在和她接吻,卻能瞬間回歸如常。
好似對她,真的只有兄長親情的愛護。
虞塵轉身離開,走出去便看到沈寄站在院中。
沈寄穿戴整齊,周身的桀驁氣息絲毫不減,看見虞塵出來,身形微動行禮。好像已在那裏站了許久,「七殿下。」
少年將軍,在京都頗有盛名,又出自沈氏大家,矜貴公子氣息和不羈的俠客感倒在他身上融合得極好。
虞塵倒是第一次這麽認真的打量沈寄。五官算得上俊美,卻又一點都沒有文客的儒氣,劍眉星目,鼻梁挺直,眸若點漆,倒讓虞塵心裏跳出來「朗目」二字。
玉冠束發,氣場是冷冽霸道的。
虞塵冷冷移開目光。
好一個縱馬京都,輕狂肆意的沈將軍。
他面色不悅的將房門關好,確定不會打擾到裏面的小家夥後,才冷聲直接下逐客令:
「沈將軍尚有好友在前堂等候,公主歇下了,前堂請。」
沈寄眼神變換,似有千言萬語想說,但眸色下沈,將一切壓落,視線也從緊閉的房門上收回,看向虞塵,「七殿下,今日之事是……」
「今日何事?」虞塵快聲打斷,看向沈寄,冷意翻飛。
他雙目微瞇,那道素來不起波瀾的嗓音攜帶著明晃晃的寒氣,絲毫不掩飾對沈寄的不悅的審視,透著危險的氣息,眸底湧動的是極少在外人面前顯露的強勢霸道的冷意:
「沈將軍何須對本王多言,不論將來發生何事,你與清兒結局如何,今日之事,都請沈將軍守口如瓶。不早了,公主已歇下了,外男不可入後園,沈將軍,該走了。」
極致的冷漠。
將沈寄的所有話全都堵了回去。
沈寄神色凝重,語氣也慎重道:
「今日之事,確是在下唐突。在下已與清兒定終生,如今……便不會負她。不日沈家便會向陛下求娶清兒。」
好一聲聲「清兒」。
「若今日我沒去,沈將軍恐怕不會站在這裏,說這些『肺腑之言』吧?」
沈寄凝眉:「七殿下何意?」
「皇家威嚴,龍子威光,沈將軍心有忌憚,乃人之常情。」
「七殿下認為,在下只是為了逃避殿下可能因怒降下的罪罰,所以才來這裏說這番話?」
虞塵與沈寄的視線交匯:「清兒單純懵懂,她不懂其中利害,沈將軍也不懂?在下素與沈將軍相交甚少,不知將軍為人,今日一見,著實驚異。」
女子婚前失身,不論最終是否嫁與夫家,都會被萬人唾罵。
不論是誰,婚前都會被老嬤嬤驗明處子身份。
「七殿下明知我心悅清兒已久,絕不會害她。」
「沈將軍說笑了,人心難辨,我如何知將軍心思?」
「若能得幸求娶公主,在下必當珍之護之。今日之事,是在下唐突了清兒,七殿下若有氣要罰,在下甘受。」
虞塵從沈寄身邊走過,臉色越發陰沈憤怒,但聲線聽起來仍是平穩克製的:
「沈將軍如何,與我無關。不必跟我說這些。你與公主之事,全看公主心思,我雖為兄長,但無權插手,也不會插手。只是想勸誡沈將軍,她喜歡便願將一切奉上,但取或還或留,都由你定奪。」
沈寄的喉結微微滑動,沈默了幾秒後,才道:「辛苦殿下。」
「兄長分內所勞。」虞塵對在旁邊一直候著的玉瑤道:「殿下歇息,不便見客。公主府邸,內院裏不得入外男,玉瑤,送客。」
兄長分內所勞,而你又是以什麽身份資格立場來說這句辛苦的。
這言下之意像明晃晃的鞭子,直往沈寄身上抽。
除了曾經公主被六殿下害的高燒不退外,還從沒見過七殿下發過這麽大的火。
玉瑤福身行禮:「是。沈將軍,奴婢引您去前堂。」
虞塵的背影消失。
「有勞。」沈寄深沈的目光在看了一眼緊閉著的門窗,隨玉瑤一起離開。
行直小徑時,一直沈默著的沈寄突然問道:「昨夜,景大人宿在府中何處?」
玉瑤的步伐幾乎不可查覺的輕輕頓了一下,「奴婢不知。」
「所以,昨夜景大人宿在公主府,是真的?」
玉瑤語氣不變,仍是先前的那四個字:「奴婢不知。」
沈寄停下了步子,玉瑤便也只能先停下來,站在原地。
樹叢下,垂下的影子將沈寄臉上落了陰影,又透著光斑。
「我不是想借此問責,我也……沒有什麽立場多問。我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是真是假。是否可以當真的答案。」
他像在跟玉瑤說,但聲音很輕,又像在跟自己說。
玉瑤眼觀鼻,鼻觀心,語氣絲毫未變:「奴婢不知沈將軍何意。」
「走吧。」沈寄說。
「是。」玉瑤又開始在前面帶路。
一直走到內堂入口處,玉瑤才停下步子,看向沈寄,「將軍,門口到了,您只需要推開門,便可得到您想要的了。」
沈寄眼神微動。
「殿下在府中為您設宴,想進來的資格不難得到。奴婢以為,難得的是這場宴會能夠在此舉辦。沈將軍已在這裏了,何必糾結旁的,推門赴宴便是了。」
推門。
赴宴便是。
「多謝。」
「奴婢告退。」
玉瑤俯身後退幾步,才轉身離開。
門打開,裏面推杯換盞的熱鬧就往玉瑤的耳朵裏鉆,她走在先前來時的這條路上,腦海中回想起了沈寄方才的神情,又恍惚交錯出她送景祀回去時,景祀清冷的臉,也是這樣跟她說「多謝」。
勇敢的人害怕。
克製的人發瘋。
還有。
守禮的人欲蓋彌彰的沈淪……
玉瑤斂下眸中不該有的情緒,對著旁邊的婢女吩咐道:「今日在畫室外伺候的幾人,都調去公主府別苑伺候,換一批手腳麻利、心思剔透的,今晚再換去畫室外伺候。現在將畫室內外所有人都撤了,不得打擾。」
「可畫室無人看守,真的可以嗎?裏面的可都是公主從七殿下那裏討要來的、七殿下珍藏的稀品。」
那婢女說完,又立刻改口:「奴婢這就去辦。」
玉瑤手指緊了緊。
珍藏的稀品。
她好像聽見了空曠的畫室內傳出的沈沈的嘆息。
……
虞塵走進畫室內,一地的狼藉已經被沈寄收拾好了,他看著被染上清液的畫卷,目光漸深。
畫室內不透風,濃重腥檀的情欲氣息難散。
地上的角落處散著幾卷破了的畫,亂七八糟的堆在那裏,像已被宣判了死刑的垃圾。
他蹲身下去,將其中一幅展開。
果然。
是一直在他畫室的最頂端掛著,仔細收藏著,直到前幾日裏被她討走的那一幅。
她小臉掛著張揚的笑,說一定會好好珍視的,他最喜歡的那一幅。
畫卷展開,邊角破損,褶皺頗多,幾乎能從畫上殘留的印子看出來,她是以什麽姿勢坐在這上面,被貫穿插滿,又在怎樣換姿勢的時候,弄出這些皺巴巴的痕跡的。
畫上那些晶瑩的痕跡還沒幹,黏稠的液體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
亦或是。
都有。
顏料墨跡混在一起,暈染的四處都是,只依稀能看得出這幅畫大概是什麽。
它對她,到底……算什麽?
他小心翼翼的收畫卷的手指微頓。
視線收回,再無波瀾。
……
虞清睡醒時已經是半下午。
玉瑤說七皇子身體不適早早便回去了,眾人便也都散開了。伺候著虞清換衣服進宮面聖。
她瞧著鏡子裏的自己,分明還是先前的那張臉,但多了幾分她從前沒有的嫵媚感從眼波裏流轉出來。
先前這張小臉只是純,幹凈的像一捧清泉。
但現在又多了點媚眼如絲的欲,恰到好處的只那麽一點兒,不會過多顯得俗媚,來的正正好,雙唇不點而紅,像在誘人品嘗似的。
「殿下更美了。」玉瑤發自內心的誇贊。
虞清撐著下巴。
舒服了還能變漂亮,難怪話本子裏的女妖精總要采陽補陰。
宮內。
皇帝一身威嚴的龍袍,臉上卻絲毫不見天子威嚴,看見虞清朝他小跑過來行禮的乖順小模樣,真是心都要被這個寶貝女兒給萌化了。
「快起身。」他招手讓虞清坐在他旁邊,「朕平素裏見不到你,你倒在景祀和沈寄面前跑得勤。」
這話酸溜溜的。
虞清甜笑著往皇帝肩頭上靠:「父皇消息好靈通啊。」
「整個京都都傳得沸沸揚揚的,說公主對景祀求而不得,轉投沈寄懷抱。還有說著這都是為了刺激景祀的手段的,朕是想裝耳聾不知都沒法兒裝。」
「他們胡說的,兒臣哪兒有什麽手段,不過是膩了景祀,喜歡沈寄罷了。父皇~」虞清笑吟吟的將小臉靠在皇帝的手臂上,眼睛亮晶晶的:「兒臣想和沈寄成婚!」
「沈家幾代忠良,沈氏長輩也都喜歡你,嫁給沈寄確實好過景祀那個無父無母的。沈寄也有意求娶你,只是清兒,沈寄畢竟不是嫡子。朕安排你與沈家長子一起遊船,接觸接觸,再做定奪。」
「長子?是那個醫術極佳在民間聲望很高的沈驀?這樣不好吧?」
嚷嚷著要嫁給沈寄,轉頭去和他哥哥約會,好感度掉大分啊父皇!
「有什麽不好的?你是天子之女,從小被朕和皇後捧在心尖上長大,縱是你要將他們全都收來當面首,也是他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皇帝慈愛的拍著她的手,嘆道:「你若還對景祀余情未了,朕將他一並賞賜給你做面首便是。」
虞清抿了抿唇,「兩個啊……」
「還嫌少了,你喜歡誰,都送到你府裏。」
虞清張了張嘴,鄭重的回握住皇帝的手,眼神堅定:「父皇,天子一言九鼎!」
「朕這就下旨。」
「啊不不不,等等。」虞清慌忙道:「父皇,兒臣的意思是,立個字據,先欠著。」
「……」
「嘿嘿嘿……」虞清笑。
皇帝也忍不住失笑,「你啊……今日暗闌回京了,等進宮面見完了,便可回公主府繼續伴你左右,護你周全了。你平日裏得閑了也進宮來看看父皇母後,你母後只能每天看著你的畫像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