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大门刚一打开,姜靖游就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满室都充斥着一股激烈性爱之后独有的腥膻暧昧气息,刚刚在此地发生过的一切根本不言而喻;那个由自己亲自挑选送入家门的小保姆正抽抽嗒嗒、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裸露在外的饱满胸乳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手印与咬痕,两条结实的长腿颤抖着张到最大,毫防备地露出中间脏兮兮、湿淋淋的私处;而她那个据说患有恐女症、不喜欢跟人亲密接触的弟弟一脸餍足地跪坐在人家身边,手指还正粗鲁地插在那口糜红肿胀的软嫩肉鲍之中,刺激得这可怜的小东西不时蠕动着吐出一小口混杂着精液的浓稠浊浆……
脸不红心不跳地欣赏了足足十几秒,姜靖游才做出一点矜持娇羞的模样“哎呀”了一声:“真不知羞,干坏事也不挑个正经地方……”
这一句戏谑意味十足的调笑还没说完,身边突然又掠过一阵风声。她略感讶异,下意识转头,余光却只捕捉到以往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父亲脸色铁青,白皙的脖颈间青筋隐现,大步朝那交缠的两人走去。
“你们在干什么!?”
姜郁只感觉一股滔天怒火从脚底一路冲到天灵盖,他恼怒得心中发寒,耳边嗡嗡作响,嘴唇都泛起了一阵失血似的苍白。他猛地拽起仍然一脸淡漠的儿子扔到一边,此刻真是再想不起什么慈父心肠了,一脚便将身量娇小纤巧的少年踹出四五米远:“混帐东西!你做的好事!”
“呜、呜……”
林殊在他暴怒的喝声中慢慢清醒过来,抽噎声还没完全止住,随即便看见那双爬满红血丝的眼睛倏地盯住了自己,一阵寒意顿时涌到了嗓子眼,连话都不会说了,“姜……姜先……”
姜郁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在他面前蹲下身,伸手向他抓来。
林殊吓得一哆嗦,以为姜先生要教训自己,条件反射地举起手护住脑袋。谁料,姜先生却只是抓住他被绑缚的手腕,慢慢地替他撕开了那一圈又一圈的胶带。
他被绑的时间太长,大概得有一个多小时,手腕处早已被勒出一圈明显的红印,麻木酸疼得没了知觉。姜先生把他的手握在手里,脸色同样冷凝阴沉,眼神里虽说少了几分戾色,却仍死死地盯着他被泪水浸湿的脸庞,仿佛要直接窥见他脑中的真实想法:“怎么回事?”
林殊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中发颤,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逼奸的事实更是让他既羞愧又难堪,嗫嚅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刚习惯性要低头遮掩又被姜先生硬捏着下巴强行抬起脸:“说!”
“我、我能说什么?”他不得已,只得哽咽着开口,每一个字的尾音都被哭腔浸得又糯又颤,听得人心都软了,“你们爷俩都欺负人……呜呜……都不是好东西……”
“是望澜强迫你的?”姜郁眉头微舒,心底却仍有些怀疑,“不是你们两个……?”勾搭成奸?
林殊与望澜一开始便极投缘,他来家里没几天就哄得这孩子乖了不少,二人平时亲密间,也没少同吃同睡的。以前只觉得儿子还小,身体心理都生着病,姜郁并不曾有过什么异样的想法,可是放在今天这幅情景之后,倒处处都显得暧昧古怪……
“什么强迫不强迫的,你情我愿的事,说那么难听。”不远处,姜靖游把摔得晕晕乎乎的弟弟扶起来,闻言就有些不满地嗤了一声,“望澜才多大,他三十得有了吧?爸爸,你自己看看望澜的个头儿,跟个小女孩儿似的,他倒是又高又壮。他要是自己不愿意,望澜能强迫得了他?”
“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生这么大气嘛,他刚进门的时候我都仔细交代过了要他伺候好望澜,那会儿可一个不字都没说,现在又来装辜,矫情劲儿!”
姜郁一怔,眼中浮现出不可思议之色:“靖游?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望澜才……”
“对啊,上次给他找女人爸你还骂我,这回给他弄个没那么妖妖娇娇的总行了吧?”姜靖游说着又得意起来,瞟了一声不吭的弟弟一眼,“不是恐女吗,双性人总该不害怕了吧?瞧这傻小子,魂儿都快叫人家勾跑了!哼,人家可不稀罕你,说反悔就反悔,半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林殊被她这通冷嘲热讽砸得发懵,张着嘴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恼得眼圈又开始泛红了:“你胡说八道!我、我什么时候听你说……过……”
……不,好像,当初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的。
当初,姜家的这位大小姐在燕草的牵线搭桥下特地来看过了他几回,表情虽然挑剔,好在最后仍算是比较满意,亲自领着他这个保姆回家不说,还特意叮嘱了他好些话,说弟弟从小就害怕跟女人相处,所以才专门找了他这样的“男人”……姜小姐说她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双性人,但很愿意替他保守秘密……姜小姐叫他务必好好伺候弟弟,姜家并不缺保姆,缺的只是一个恰当的人选……姜小姐跟他讲什么心理脱敏疗法,那些他听得满头雾水的东西,姜小姐叫他最好循序渐进地让弟弟明白女人的好处……
林殊知道自己向来迟钝蠢笨,当初那话其实一直都听得半懂不懂的,只是不敢在雇主跟前露怯,一概都点头应是了,最后姜小姐同意他留下的时候他高兴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可是姜小姐原来是这个意思!她竟然是想让自己来给她弟弟当这个“女人”……
他费尽心机想要逃离的命运,在姜大小姐眼里到底算什么啊?随随便便就为他规定了另一条同样不堪的道路,害得他陷入另一种悲惨境地……
“你、你太过分了……”今晚发生的事对于林殊来说已经是一种严重打击,而眼前这位大小姐高傲轻鄙的态度异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心中一片悲凉,又是难堪又是伤心,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你们家人怎么都这样啊,一点都不尊重别人……呜呜我、我要走……不在你们家干活儿了……”
他哭着就挣扎起身要往门外闯,姜郁皱着眉头拉住他往自己怀里一带,用力搂了搂,在女儿狐疑而讶然的眼神中,一家之主长长地叹了口气:“别闹了,回家再说。”
“我不回去!让我走……我不回去……呜呜……你别碰我……”
姜望澜想去拉他的手,被一把甩开,不开心地抿了抿唇,可是说什么都要黏在他身边,全然不顾亲生父亲刀子似的凌厉眼神:“不哭,回家。”
…………
姜靖游慢慢睁大眼睛,某个荒诞得令人不敢置信的猜测终于浮上心头。
接下来的这一个多月,姜家闹得简直不像样。
中秋佳节自然是再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过的,姜郁好端端被亲儿子扣上一顶绿帽子,心中窝火自然是不消说,可自家小兔崽子跟别人家那些生龙活虎的不一样,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打是不敢再打的,怕失手把儿子打死;不过才只关了两三天禁闭以示惩戒,就有家庭医生含蓄地表示此举不妥,像这种情况的孩子刺激不得,封闭环境待久了恐怕会加重病情,姜郁只得又忍着气把儿子放出来,往西北角的一栋独栋小楼里一塞,命人严加看守,不经自己允许不准再踏入主宅半步。
姜靖游从小就机灵过人,敏锐地察觉到家中风向不对后便早早遁逃,借着忙工作的由头一连十几天都不肯回家,姜郁想迁怒都找不到人,只好又去找人家小保姆麻烦,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他又在收拾自己那几件少得可怜的行李,低眉耷眼的,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张口就说要走。
林殊其实早就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