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回应。
周围又想起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符岁岁疑惑看去,一大片黑色虫子飞快地朝她爬过来,她“啊”的一声惨叫,吓得面血色,本能踉跄着往那个男人身侧躲去。
慌乱中,她拉着摩侯罗伽的手,不断泣求:“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跑进这里来的,我当时迷了路,随便乱跑的,不知怎的,我就进来这里了,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被人贩子带出了京城,一路颠簸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才逃跑的,独自一人在深山里,自然是听着深山里头的鼓乐声音而来的。
她本来是想要来求救的,结果,现在事情反而变得更糟糕了。
阿依慕皱眉瞪着符岁岁那只手,心中不满,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汉女居然敢牵摩侯罗伽的手,而且,摩侯罗伽还如此放纵她,这让她感到不爽。
她手指微微一动,一只漆黑蛊虫便爬着往符岁岁的手而去。
蛊虫快要碰到符岁岁的时候,摩侯罗伽的手轻轻一挥,那只蛊虫便被拂开,掉落到地上,死了。
阿依慕气急唤:“摩侯蛊师!”
摩侯罗伽神情淡漠,只是撩起眼皮睨了阿依慕一眼,暗含警告,阿依慕立刻闭上嘴,不敢再多话。
蛊虫们围绕在符岁岁四周的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符岁岁脸色发白,身子颤抖着,紧紧贴着摩侯罗伽,从刚才开始,她就感觉到了,这里的最高权位者是旁边的男人,只要他肯放过她,其他人就不会动她。
思及此,她更加握紧了摩侯罗伽的手。
摩侯罗伽低头望着符岁岁,眼前这个娇弱助的女孩当真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符岁岁杏眼水润,一滴滴泪水不停涌出,整个人哭得梨花带水的,楚楚可怜极了,瞧着就让人不由生出爱怜之情。
摩侯罗伽只觉得自己一向平静的心忽然跳得更快了些,他眼神漆黑,犹如深不见底的崖底,只一眼,便可叫人坠而不复。
符岁岁仰头瞧着他,弱声弱气地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从小浸|淫在官家,她知道光是一昧哀求是没有用的,总得给对方一点实际甜头,于是,她连忙保证起来。
“我发誓,等我一回家,我就让我爹爹送很多金银珠宝来这里,权当谢礼。”
“还有,如果你想当官的话,我让爹爹给你安排一个轻松、油水多的肥差。”
“只要你别杀我,我肯定会百倍答谢你的。”
摩侯罗伽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并没有将符岁岁的话听进去,他只是抬起手,指腹碰了一下岁岁的脸颊,轻轻点了一颗剔透泪水,又侧目,瞧着湿润的指腹,不解地问:“中原汉女可都如你这般爱哭?”
苗寨里的女人生性恶毒,性子张扬,从来不会掉眼泪,在摩侯罗伽印象中,只有那个女人是会掉眼泪的。
现在,时隔多年,寨子里又来了一个很会掉眼泪的没用女人。
符岁岁被他这句话噎住了,啜泣声一停,杏眼呆呆地瞧着摩侯罗伽,懵懵地“啊?”了一声。
摩侯罗伽勾唇冷笑一声,意味不明,少顷,又问:“想活命的话,你须得留在寨子里,做我的人蛊,你可愿意?”
符岁岁一听“人蛊”二字,就知道肯定不是一件好事,她皱起眉头,想要拒绝。
摩侯罗伽看见她神情,不在意地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的嘲讽情绪,大手甩开符岁岁的手,抬步,径直就走,人群自发为他散开一条道。
周围的蛊虫顿时兴奋地“吱呀”乱叫起来,这些蛊虫都是有灵性的,人对于它们来说,也有美味与否的差别。
刚才那两个壮汉,平日里吃荤酗酒,一身皮肉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臭味,它们虽然嫌弃,但遵从主人心意,将那两个壮汉吃掉而已。
现在倒好,符岁岁一介妙龄少女,平日里身娇肉贵的,吃的是上等珍珠米,饮的是琼浆玉泉水,浑身透着一股芳香气息,它们早就馋死了,现在,终于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符岁岁没想到摩侯罗伽翻脸这么快,见到蛊虫们想要爬上来吃她,她头皮都炸了,立刻追了上去,扑抱住摩侯罗伽,语气慌乱措:“我给你做人蛊!求求你不要让虫子吃我!”
摩侯罗伽停住脚步,丹凤眼狭长锐利,情绪淡漠,薄唇微抿,浑身透着一股薄情气质,他拉下符岁岁的手,并不说话,转身就走。
符岁岁如坠冰窟,整个人绝望到了极点。
蛊虫们围绕在符岁岁身周,有点踌躇。
阿依慕下巴一扬,示意它们上,它们这才叫嚣着想要靠近符岁岁。
符岁岁整个身子都是麻的,牙齿上下打战。
此时,摩侯罗伽停下脚步,侧头望过来,语气波澜:“你还不快点跟上来?”
他说的是汉语,显然,这句话是对符岁岁说的。
蛊虫们立时顿住动作,默默收起小小的尖锐獠牙,阿依慕恨恨地瞪着符岁岁,气恼极了。
符岁岁如蒙大赦,脚软地踉跄着跟了上去。
她紧挨着摩侯罗伽,这一回也不敢再去触碰他的手,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