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与他抱了一会,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说起来,这是哪里?”
这显然不是她家,不然这个时候芬里尔应该出来攻击克莱因了。
趴在维多利亚怀抱里的男人在她耳边说话,气息吹得耳朵有点发痒:“您公司旁边的一处宅邸,我本来想送给您。”
“送我?”维多利亚觉得匪夷所思,他不想着怎么把自己带回母星去,送房子给她干什么?
她清楚,若是答应了对方,以后便没什么可能再回来了,房屋也毫意义,只怕会被收走再次分配。除非她如母亲一样,选择了逃离。
“您如果不愿意跟我们回去,那么至少,要让您过得舒适一些。”克莱因回答道,他贪恋着对方脖颈间的气息,女王的信息素在不有意威压时,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最勾取魂魄的诱惑,只要稍微贴近一点,便能够感到满足。
维多利亚伸出手抚摸克莱因的头发,这么多天过去,她也思考了许多,说到底,从知晓这件事起,她就没有被那份高高在上所蛊惑,而清楚地发现自己必然要承担起某些职责。女王意味着独一二,也意味着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能够完成。
一旦知晓,一旦同意,她就不可能抛下,过回一所知的幸福生活。
维多利亚叹了口气,现在她内心的措可比第一次工作时感到的深多了。
“我一点都不懂女王的职责哦?很可能做事搞砸。”
“不,只要您存在就够了,”克莱因这样回答,维多利亚的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藤蔓,随意地拨动着,“您做任何事都是正确的。当然,若是您愿意恩赐我的话,请由我暂时教导您。如果以后您为此不快,可以杀了我。”
“我可以带芬里尔一起去吗?我看书上说,女王的巢穴不允许非星族生物进入。”
“当然,”克莱因温柔地道,“如果您想养一只小宠物的话。请放心,即便他不愿意,我也会为您将其带来。”
那倒是不用多虑,芬里尔巴不得跟着走。
维多利亚又想了想,她十分认真地、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下午的时候,看到我昏迷,就直接把我带走了吗?”
“不,是青……啊,也就是您的一位子民,他在附近感受到了您的信息素,然后通知了央戈,”克莱因的藤蔓似乎与本人触觉有所连接,在抚摸中男人发出轻轻的喘息,“央戈他……有些年幼,我担忧他冒犯您。”
“真的是这样吗?”维多利亚不知为何,反问了一句。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回应了:“……当然,我对于他能够与您亲近感到艳羡,祈祷您能够给予我同等的垂怜。”
“哦,”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是同等垂怜那么简单了,维多利亚想,拍了拍他的腰肢,“我其实是想问,我全勤奖没有了吗?”
克莱因明显停住了,他思考着,语气变得犹疑:“按照您所就职公司的规则,应当是……?”
“那我跟你走吧,”维多利亚说,“明天就走。全勤奖都没了,还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克莱因沉默下来,他显然是没有想过,对方并不回应自己,居然是因为这个,明明艾西斯还揣测,是否是维多利亚舍不得自己在这儿生活的回忆,才拒绝了他们。
维多利亚倒是真没什么所谓,她对于现在的生活并留恋——谁会对休止的工作有好感呢?仅有一个连续一年休全勤奖的执着现在也没有了——所在乎的一直只有母亲吉芙特和芬里尔,前者已经逝去,后者可以带走,那就没什么事牵挂了。
“还是说,你们需要点时间收拾我的东西?”维多利亚说得很自然,哪有她被请走还要收拾行李的道理。
“不,我们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示意克莱因放开她。她爬起来,赤身裸体地去找浴室准备洗澡,虽然她没来过这儿,但这边的房子都大同小异,远远看去,连外部装潢都毫差别,是规整差的蜂巢。
推开浴室的门,将热水打开,洗掉身上的液体残留,维多利亚稍微放松了一些,将头抵在墙上,闭上了眼,长久地叹气。
正如之前所表现的那样,维多利亚并不抵触自己的新身份、也对离开丢下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所谓,但作为“人类”,一件麻烦事论好坏,是都能够引起精力的消磨带来疲倦的。维多利亚一直都觉得自己憋着一股气,她的失控真的只是即将觉醒那么简单呢?是否也有情绪的影响呢?可即便清楚,维多利亚也只能忍耐,她从发泄,没办法说出这些,克莱因与央戈是如此期盼她的归来,明明已经同意还将这些告知让对方愧疚并不是应当的行为。而她甚至不能告诉芬里尔,否则对方定然会将其总结为维多利亚受到了胁迫并为之生气……不,都没有,这是她选择的结果。但是选择本身就是件很累的事情。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头抵在了墙上。
……
青坐在铺设柔软的床上,舒适的陈设并不会让他多么心情愉快放松,作为中级星族,或者说被批量生产出来的女王的战士,他早已习惯了将物欲调至最低限度的生活。人类的生活对于这些严苛宇宙中挣扎的生物而言是十分奢侈的,他们的讨好就像是一个可以接受但绝非必要的礼物,有些会乐于收下,有些则会将其判定为侮辱或者怠惰。
不过青并不是任何一方,他不在乎这些,论是睡在钢铁还是晶石,又或者柔软羽毛制成的床榻,都对他来说并区别,更加不会为之生出感叹。对方给予,他便接受了。
他只是盯着自己的手,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那股已经褪去,却还是魂牵梦绕的信息素,来自于母亲与女性的味道。
那个被他定为上级公民的女人所散发出的,独属于女王的味道。
即使青这样的中下级星民,他们的基因里也已经刻入了对上位者的臣服,严苛的等级制度让他们敬畏着强大的同类,甘愿听从他们的命令做出任何事。而这其中,女王是最为特殊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