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只能提醒自己多加小心。
“老师,我有些问题要问您。”在写字楼楼下,林昭恰好遇见来上课的李在明。他扶了扶眼镜,凑到林昭旁边。举起手机,“您看我这幅画……”
“是这一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吗?”林昭拿起他的手机浏览照片。两个人站在路边的行道树下讨论问题。
忽然李在明抬起头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怎么了?”林昭抬头。
“没什么,就觉得有个人一直看着我。”李在明回答道,之后他看见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然后问他,“是吗?”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这里风有些大,我们还是上楼去吧。”林昭扯出一个笑。她下意识地想要逃跑,现在是凭着理智勉强支撑。
“好。”两个人并肩向写字楼的大门走去。
在回答完李在明的问题后,林昭又想起他意间的话。“有个人一直在看我。”
虽然不知道他的直觉是否正确,但为了安全起见,林昭决定这几天都住在工作室。打定主意后,她下楼发动车子,回家取一些换洗衣物。
一辆白色轿车跟在林昭蓝色轿车后面。金秘书小心地控制与前面车子的距离,避免被发现。
“代表,夫人的车子……进了这个小区。”
“跟进去。”顾仁成将手放在唇边,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一想到她娇软的身躯,还有她的气息,更重要的是……她白玉般的修长颈部,他的血液就沸腾起来,只想把人抓回来,然后藏起来,好好地享用。
林昭想起还有没收的衣服,走到阳台,从窗口向外望去。楼下停靠的车子看上去没有异常,只有稍远处有一辆白色的轿车,看样子是临时停靠在那里。
她关上阳台的窗户,掂着打包好的衣服下楼,白色车子见状也发动起来。
“奇了怪了,原先那个车位都没人用的,怎么现在天天有人往那里停车?”
“崔老师,是没有地方停车了吗?”林昭顺手递给她一杯咖啡,“喝杯咖啡吧。”
“谢谢。”崔优善接过杯子,继续抱怨起来。
“本来车位就紧张,再加上楼上又有一家新公司搬过来,搞得停车都要绕远。“崔优善抿下一口咖啡,”说起来也奇怪,那个白色的车子每天就一直停在固定的地方,有钱到把车位买下来了吗?”
“说不定人家还真是这样呢。”林昭顺口回应。
夏季是个恼人的季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场狂风骤雨。李在哲望着暗下来的天空,眉间尽是焦急。崔优善更是急得团团转,“哎呦,我坐公交来的,还没带伞……”
“开我的车走吧。”林昭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我最近住在这里不回去了。”她看向李在哲,然后又转回崔优善,“在哲就拜托你了。”
“好。”崔优善接过车钥匙,李在哲闻言也跟着她,两人正准备下楼。林昭从后面追了上来,“等等,我送你们一程。“
三人坐着电梯到了地下车库。林昭想要跟着他们走到自己车子旁边,被二人阻止。
“我知道你车子是哪个,你告诉我大致的位置就可以了。这边太黑,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合适。“
“好。“林昭也不再坚持,站在原地目送二人走远。
就当她准备折回上楼时,她突然想起崔优善的抱怨,好奇压过了害怕。她要看看那个白色的车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打开手机照明,她慢慢走近崔优善口中的车位。白色的轿车现在不在这里,她有些失望,站在空下来的车位上张望一圈,准备返回。
转过一圈后,她朝着自己车位的方向,眉间蹙起。
这个车位恰好可以看到自己的车,而且因为中间隔了一条过道的关系,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为了方便,她的车子一贯都尽量停在同一区域。也就是说,白车有可能是在窥探她。
林昭转念一想,也许是楼上新来的公司的职员找不到车位随意停靠的,至于固定,也是人家来得早。她抚了抚快要跳出来的胸口,沿着原路返回。
雨一直没停,从傍晚一直下到半夜,甚至还有下到第二天的趋势。
林昭在湿润的雨声里沉沉睡去,这是她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时候。
位于城郊的一栋别墅里,顾仁成枯坐在画室里。他指尖又开始忽明忽暗,身旁的空酒瓶歪七扭八。
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他今天特意在写字楼下的路边等林昭,想着守在她住的楼下过夜。蓝车从地下车库里开出,他的食指敲击着方向盘——她今天晚了一个小时下来。
他并不急,因为他是专程来等她的。
蓝车去了一个新小区。隔着不远的距离,他看见车门里出来了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下车后低头向车窗里说了什么,然后转身上楼,不多时又拿了把雨伞下来。
顾仁成抬手放在方向盘上,青筋迸发。看向那个男人的眼神冰冷一片,杀戮的欲望不断翻腾,心理治疗好不容易镇压住的沉睡的怪物,现在已然苏醒。
他长睫轻颤,牙关打颤。汽车倒车拐弯离开小区,他浑浑噩噩地把车开回城郊别墅,踉踉跄跄地推开画室门,寻出她曾经穿过的衣服,把它们抱在怀里,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在他住院的时间里,她有了新的生活。
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他,奔向其他人的怀抱吗?
顾仁成环顾画室四周,看样子林昭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因为有些画像是从老宅里搬来的。
但她又逃了。
他将自己环抱起来,蜷在画室的角落里。面上红着眼眶,大颗大颗的泪从眼中渗出来,一面怨着她,一面又念着她,心里因着欲望与恨在滴血。
墙上满满当当的是她的画作,衣柜里也有她的衣服。她倒真是残忍,给他留下一个全是她的气息,痕迹,却唯独没有她的世界。
他要抱着这些画孤独终老吗?顾仁成掐灭烟蒂,一杯复一杯地灌下烈酒,仿佛那只是水一样。
他的动作急促而粗鲁,酒液顺着脖颈流到胸前,沾湿他的衬衫,再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和外面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倒是模模糊糊的,听不大分明。
要彻底退出,作她人生中的看客吗?
不。他将自己埋进她留下的衣物里,攫取搜刮她的气息,再尽数吞咽下肚,眼神疯狂。按照他的习惯,所有事情都要归回原位,再次回到他怀中,他才会舒心。
三天后,林昭再次来到地下车库。这次白色的轿车停在那里。林昭上前,绕着白色车子转了一圈,站在后视镜旁看着自己的车子。
果然跟她先前推测的一模一样。她覆上胸口,心脏不安地震颤,倒不是仅为这件事,而是从她进车库开始,就觉得背后总有道目光,像是有人一直在窥探自己。
也许是她神经敏感,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出几步又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写上几画后夹在轿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匆匆离去。
蓝色车子开出地下车库的几分钟后,白色轿车的车窗缓缓降下,显出男人英挺的轮廓。
顾仁成推开车门,皮鞋与地面相击,声音不大而沉闷,却蕴藉着法忽视的压迫感。他迈步到车前,取下夹在玻璃上的纸条,匆匆浏览一遍。那纸条上写的非是想要与车主见一面,同时隐晦的提到这个位置有些影响到她的生活。
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有落款处留的一行号码吸引住了他。
这不是她留在医院联系簿上“监护人”一栏里的电话号码,更印证了他的判断:她想要从他的身边再次溜走。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纸条被指甲划破,很快又变得皱皱巴巴。寂静的地下车库里,粗重的声音清晰可闻。暂时把那些刺破胸膛的杀意镇压下去,他再次打开车门,手覆上唇边,盘算着怎么让她知道他的存在。
他不想再这样遮遮掩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