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柏瘫倒在地毯上,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刚刚吸了点东西,脑袋爽得还有些不清醒。
包厢里静悄悄的,偶尔响起衣料摩挲的声音,间或有人发出睡沉了的鼾声。就在这怪异的安静中,隔壁传来一阵轻微的门响。
程方柏突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把凌乱的衬衣塞进裤腰里,冲出去把门打开。
阮临舟站在隔壁房门外打电话叫包厢服务,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程方柏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等阮临舟挂断电话,立即说:“嗳,哥,之前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没生气吧?”
阮临舟抬起手,从程方柏的衬衣兜里夹出一支烟,程方柏愣了一下,赶紧摸出打火机,识相地给他哥点了,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着。
阮临舟被他狗腿的样子逗笑了,眼睛微微眯起:“问这个干什么?”
“你要是不生气,”程方柏挑了挑眉,往房门处一瞥,放低了声音:“就借我玩几天呗?”
阮临舟吃了一惊,用手背掩住脸,被烟呛住似的咳了几声。
程方柏被他这声咳嗽弄得很不自在:“怎么啦!行不行啊?咱俩换着玩,我最近刚认识几个嫩模,那身材,还有那脸,盘条靓顺,绝对没的说!”
阮临舟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你以前看上谁,也没跟我打过招呼,今天怎么转性了?”
“那能一样?这不是哥你的人嘛,我再怎么也得问一句,”程方柏看他满不在乎,顿时放下心来,嘿嘿笑道,“再说,我刚才不就闹笑话了?小雯她们都笑我,说我喝大了……”
要不怎么说男人有个玩意操,那就成了下半身动物呢。程方柏一个劲笑,对危机的逼近一所觉。他傻乐没两声,阮临舟突然沉下脸色,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今晚这张脸梅开二度,程方柏大叫一声,被阮临舟打得几乎傻眼,十分之莫名其妙。
他刚要开口为自己申冤,走廊上迎面走来几个会所保安,个个膀大腰圆,皮带上配着电棍,踏到二人面前。
程方柏怕丢脸,直盯着这群人跟阮临舟确认了信息,推门进了包厢,才向阮临舟讨要说法。
阮临舟撩起眼皮横他一眼,表情冷淡,半点也不温柔,方才短暂的兄友弟恭仿佛全是觉。
“你还知道那是我的人?”
他多情的眼睛含着一捧水似的,半垂下来看人,红红的唇一开一合。夹烟的手指苍白狭长,隐约可见皮肤下的青筋。
程方柏心头一紧,想到这只手刚刚抽冷子跟他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急忙低下头,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阮临舟耍着他玩了半天,心里也感到厌烦,冷冷一笑:“现在才打你,那是给你在朋友面前留脸。还换着玩,我看你是脑袋坏了!”
他进屋之前,不忘把车钥匙砸在程方柏身上:“叫个代驾来!”
程方柏敢怒不敢言,两手握住钥匙,争取把自己的余热发挥到最后一刻。
懊恼呀,他不介意接手阮临舟玩过的破烂货,感情阮临舟压根没打算让他接手。早知道他这个表哥这么玩不起,他才不多这个嘴。
夜总会里有专门泊车代驾的员工,程方柏不费力气就找来一名司机,去停车场开来他哥的阿斯顿马丁。
他正倚着车头等待,看见服务人员替阮临舟推开大门,后面几个保安把邢泽拧了出来,赶紧直起身拉开车门。
“干什么?”邢泽猛然警惕,厉声喊道,“我不去!放开!听见没有?!”
他黑而浓的剑眉紧蹙着,说话声急切沙哑,衣衫还有些凌乱不整,干涸的血迹狼狈地凝在脸上。阮临舟漫不经心地摆手,几个训练有素的保安立即像押送犯人一般把他塞进了车里。
“别折腾了,累不累呀。”程方柏有些看不下去,俯身对车门里说,“哎,你说你他妈倔什么呢,光听话多省事儿。我哥长这么漂亮,操你是你赚啦!”
他有心说好话给阮临舟听,声音大了点,邢泽伸腿一踢,用力踹在他剪裁精良的裤子上,声嘶力竭地大骂:“滚!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货!”
程方柏黑裤子上留下一个大鞋印,脸色忽青忽白,正想着如何不动声色地回击,阮临舟一把将他推开:“让开,站这当门神?”
“不敢,不敢。”程方柏一手扶住车门,一手把阮临舟请上车去,同时心中暗想,亏不能白吃,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让这个小鸭子在表哥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他殷勤地关上车门,冲着单向玻璃摇了摇手,露出甜美的微笑:“哥,再见!”
车门关上,车锁落下,便像只密不透风的铁笼。邢泽捏紧拳头砸了一下车窗,垂下手臂,喉咙痛得简直说不出话。司机问:“二位老板,去哪里?”
邢泽打了个激灵,急忙说:“师傅,我要下车。”
司机干笑一声,又唤了一遍:“老板……”
阮临舟终于开口,报了一个该地段知名的别墅区,便扭过头,事不关己地望向窗外。夜色深沉,道路旁的灯光逶迤在他冷白色的面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