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机只听他的差使,脚踩油门轰出去,对另个看上去像是学生仔的央求就充耳不闻了。
邢泽焦急地求了他几句,只感到有人在这司机的耳朵旁边铸就了铜墙铁壁,再说一万句也是死路一条。
他立马调转目标,紧紧覆着阮临舟冰冷的手,寄希望于可以融化它。
只可惜的是车厢里共三个人,除开他自己,一个求了没有用,另一个求了更是自投罗网。
他想说阮临舟已在他身上发泄了一通酣畅淋漓的恶行,就该大发慈悲地让他滚蛋了。但咬着牙根说了半天,还是齿于说出那几个字眼。不过这是一个彼此都听得懂的哑迷,经由沙哑的嗓音陈述,隐去的部分更令人遐想。
阮临舟听完这通俨然自己找操的陈词,简直邪火直冒,但脸上仍然毫表情。若司机不是会所的人,而是他的雇员,他在车里就能当场翻脸,把事办了。
车子一路飞驰,竟没遇见一个红灯,顺顺利利地开进了小区里。
邢泽一看见那高高耸起的巴洛克式住宅就开始呼吸不畅。要是他知道外国不少监狱都是这样式,那他逃跑的心情会更厉害。他半是沮丧,半是恼怒,想不通阮临舟把他带回这栋屋子,是要把他难以安寝的下半夜如何毁灭。
等待着他的,是一份伤情鉴定报告,和一份转院申请。
这两份文件并排地放在庭院那张大理石长桌上,用玻璃镇纸压着。邢泽被迫坐下,看着那两叠纸。阮临舟取来钢笔,颇有些贴心地给他念纸上的内容,仿佛他不认识字似的。
先念伤情鉴定。脑外伤后综合征,颅盖骨折,轻伤二级。阮临舟念了个开头,邢泽就知道这是张能送他进监狱蹲大牢的东西。
哪怕是假的,阮临舟也能把它做成真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些伤不存在,阮临舟想要它成真,那它就能成真,阮临舟想拿它说事,那么自己早早就会剃头进去做少年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招惹到了谁。
他已在内心数次悔过,如果那天找到金薇时,他不那么冲动,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想这些已经迟了。
她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的前男友曾和眼前这个漂亮的青年在这张长桌上激烈地做过爱。那张她曾经痴恋过的、英俊帅气的脸,会在爱抚下露出怎样意乱情迷的表情。
阮临舟细长的手指像几条柔弱骨的小蛇,沿着邢泽紧绷的小腹游走到腿间。邢泽喘着气说:“你不如去告我,送我去坐牢算了。”
在这张记录了他累累罪证的纸面前,他从心气上就败下一截阵来,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任由阮临舟为所施为。
“对我没好处,亏本的买卖。”阮临舟按住他韧劲的腰,清恬的声音身后传来,“还不叫点好听的谢我一声?”
“……对我有好处……操你妈,轻点……”邢泽断断续续地呻吟。他伏倒在桌上,肌肉紧实的腿绷成一柄拉满的长弓。软穴在指头的操弄下发出低靡的水声,短裤还挂在腰上,湿成一片色情的欲盖弥彰。
他不理解阮临舟的性欲从何而来,因此每每都对这进入他体内的刑具感到畏惧和痛苦。
然而,痛不痛苦只由他的心灵说了算,不由他的身体左右。青涩的处子地早在反复奸淫中得到乐趣,阮临舟抓住他前面的软肋,指腹搓过红肿的阴蒂。邢泽低哼一声,身体敏感地打颤,湿软的肉穴紧紧绞住阴茎,下腹部立即涌出一道热流。被水液打湿的裤子濡湿地黏在臀部,他的脸简直都被这股冲劲推得贴在纸堆上。
阮临舟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昂起头来。邢泽从晃动的视线里辨认出三个字。这些字散乱打开,又重新聚起,变换成他所熟悉的形状。
小姨的名字。沈宝莲。
另一份文件,是疗养院的转院申请。
阮临舟把钢笔塞进邢泽手里,嘴唇贴着他的耳廓,指导他应该把自己的姓名签在何处。
沈宝莲是个可怜女人,清贫一生,病入膏肓,近亲死得就剩一对侄子。这份申请的签署者除了邢泽没有别人。
阮临舟可惜地说:“新疗养院的医疗器械和医疗条件都是一流的。现在我给你这个救她的机会,你不要,那就太可惜了。”
实际上,他的权力远比这要大得多,想秘密转移一个病人,用不着家属签字同意。他甚至可以把那女人藏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让邢泽整天担惊受怕,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只有乖乖听自己的命令。
但阮临舟很乐意拿这件小事去做文章。先施发威慑,又洒下甜头,生杀大权全由他的一个心情定夺。他天生就学会了一样事情,那就是凡活一天就不要亏待自己。在感情上,自然也是一样要做主宰。
邢泽盯着表格,屏住呼吸,手心发热,浑身的血液都聚到了头顶。
签了,阮临舟就拿一条人命把他套死了。不签,只会失良机。笔尖犹疑地落在纸上,凝出一个小小的墨点。
“你说话要算话。”他低声说,“这个肾源很难找。我可以等,她等不了……”
阮临舟给他一个吻作为回应,面对这意料之中的追问,逗弄孩子般地一笑:“签吧。”
他又想起那条不听话的狗来了。叫起来凶狠,讨他欢心的时候却摇头摆尾,发亮的眼睛像两颗漆黑的玻璃珠。它到死时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让阮临舟感到可爱,可怜。
一阵难以名状的悲哀突然钳住了邢泽的心脏。这段不平等关系即将被宣誓正式成立,他又一次接受了阮临舟的恩典。
他捏紧手指,唰唰签下姓名,自嘲地心想,幸亏这个下贱的怪身子还能救别人的命,不然他卖也卖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