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目的不明却也绝对动机复杂的怪梦，似乎真的令兰珊的情况有所好转，虽然她眉目间依旧多有愁思，可气色确实恢复了些许。因为百川随时会回来，她一手盘着白蛇，手臂斜支着，肘部撑在枕头上，与它头并头挨着侧卧在床上，一边小声讨论了下心里的计划。听着少女絮絮的话语，白蛇时而点头，时而提些建议，两人有商有量地敲定了接下来要怎么做。的确如兰珊所说，她的决定有些冒险。但回望这一路走来，他们何尝不是一直在冒险？虽然不知道怪梦的幕后之人是谁，可只要他们速战速决，早点达成目的远走高飞，对方恐怕也鞭长莫及。而且就算对方会因为寒冰果而追着他们不放，只要计划完成了，他们离开了垢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地处于被动。所以，综合考虑，加快计划也的确势在必行。“这一次，你千万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了。”兰珊望着盘在她手腕上的元神小白蛇，手臂一抬，把它摆在自己眼前与她的双眸直接对视，然后慎之又慎地叮嘱道。“嗯嗯嗯。”白蛇很随意地点点头，尾尖翘起，轻轻落在她蹙起的眉尖，再到她的脸颊上，似乎是在描摹她脸庞的线条，最后，那细细的尾端又去揉她的嘴角，仿佛是想把她因为严肃认真而抿得微微垂下的唇角，重新扯成微笑一般上扬的弧度。“啊呀，你别闹！”兰珊被它这完全不走心的敷衍回答气着了，但一忆起它人身形态时那一身伤，想怪它的话又统统堵在了喉咙眼，最终语气一哽，抬起指尖奈地点了点它的头，继而把它抱在胸口，摁住那小脑袋，很深很深地呼出一口气，“我很认真的，你听见了没？”白蛇避之不及生怕越轨的两团娇软，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迎面而来。带着少女馨甜的体香，将它完全包围。它很难描述自己在这一瞬间莫名其妙的心悸，仿佛晴空万里下的辽阔平原上，忽然兵荒马乱硝烟四起，但随即，透过娇挺柔软的胸脯传来的少女不算有力却平稳的心跳，又令它很快平静了下来。上一回被她这样抱着时，她还哭得稀里哗啦，连气息带心跳都急促而凌乱。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因为回忆起往事，它眨了眨眼睛，故意扯开话题，“兰珊，你抱得太紧，胸部闷着我啦！”怀抱中微凉的小蛇在饱满柔嫩的双乳丘壑间轻轻扭动，艰难地“拔”出脑袋，与正好低下头朝它看来的少女四目相对。这熟悉的场景与话语，让兰珊失神了一瞬，想起自己当初冲动地“强吻”敖潭一事，刹那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次事后她哭得伤心欲绝，白蛇奈地现出元神小蛇，各种逗乐耍宝地哄她，要揉就给揉，要盘就给盘，要抱就给抱，最终也像这会儿这样，被她边哭边闷在怀里抱着，继而冒出一模一样的一句话来，成功气得她哭出一个嗝，就再也哭不下去了。兰珊的脸上忽然露出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悲戚与动容。自从敖潭历劫失败，她的天都像是塌了，能找寻到救他的法子，也如同是给浑浑噩噩的她找到了一个盼头。可不管是绝望时的黑暗光，还是如今心动情乱后的纠结矛盾，白蛇都始终陪她在身边。白蛇眼瞅着她的表情变化，顿时懊悔自己干嘛惹她想起从前，眼下的事情还不够她愁不够她烦的吗？“那个……我……”它正要开口扯开话题，少女忽然双手合拢，将它捧至眼前。对上那双被泪水浸得又润又亮的软眸，它只觉得舌头打结，脑筋也打了结。“白蛇，你真好。”少女哽咽着说了一句，言辞语气俱是依赖。她的气息离它太近了，当她姿态亲近地用鼻尖碰触它的头颅，樱唇也跟着不经意擦过时，它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那种过度心悸的异样感，又来了。仿佛这不是一次偶然的触碰，而是一枚仓促的吻；仿佛她的唇所碰的位置也不是它的头颅，而是它的七寸。白蛇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的任何举动都会泄露内心的不平静。其实，它也根本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但直觉令它不想让兰珊看出丁点反常。看着手里的小白蛇安静下来，兰珊只以为它终于肯正视它自己的安危问题了，便抬起头与它拉开了一点距离，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小白，你要知道，计划成功后，我会离开这里，也不可能留在敖潭身边。你不是说到时要陪我去很多地方吗？所以，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她忆起这段期间它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只觉得难过至极，顿时又有些控制不住歉疚与心疼。“啪嗒”，一颗晶莹的泪珠带着微微热度，落在了白蛇身上，却仿佛烫得它心尖都为之一颤。对上少女带着恳求的目光，它认真地与她约定，“嗯，我会的。”你的计划，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的。它侧过头轻轻蹭着兰珊的拇指，声安慰着它，同时不着痕迹地瞥向她绯色的唇。明明刚刚被她的嘴唇碰到时，那心悸的感觉简直像是要命，可这不过隔了几句话的工夫，它居然就怀念起来了。唔，哪怕只是再碰那么一下下，也好啊……它想。就算要命，它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