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榭意味深长看着他,许久,才嗓音稍沉,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威慑警告之意,讲得随意,却令祁琅不自觉脊背发悚:
“你我成婚,他是我大舅子,我自然不会对他过多为难,”他抬手,抚开祁琅微微垂落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张精致清纯的漂亮面庞,“兄弟恢复一点感情可以,但别太过,也最好……别做什么多余的事。”
语毕,又轻笑一声,恢复寻常语气,道:“回去吧,下次来我家吃饭,我妈说好久不见你,想看看儿媳妇是不是又漂亮了。”
祁琅再见到祁屿,已是入了夜。
祁屿想取些水,出房门的瞬间便撞到了蹲在门外的祁琅。
他下意识要关门,被祁琅抬手拦上。
“哥。”
若要强行关门,一定会夹上祁琅手指,他犹豫一会,问道:“什么事。”
“我……”祁琅张着唇,面上脖颈涨得通红,却一时憋不出几个字,只呆呆地看着祁屿。二人足有僵持半分钟,祁屿还是先开口,“要是没事,就让开。”
祁琅一双眼睛发红,吸了吸鼻子:“哥,你不要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祁屿道,“现在太晚了,你不该在这里,你回去,有事明天说。”
祁琅想去握他手,被祁屿抢先一步退开,又想到他要赶自己走,心中顿觉委屈。只得另起一计,当即捂上小腹,面露难色,声音虚弱:“哥,我、我胃病犯了……”
祁屿道:“我去让阿姨给你找医生。”
他当即侧身出门,祁琅再顾不得其他,一咬牙,直直往祁屿身上一倒,直到被接入怀中,才道:“哥,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喝热水,我不想让阿姨知道,你帮帮我,好不好?”
不等祁屿拒绝,他便四肢长爪一般紧紧缠上祁屿,祁屿拿他没办法,只得就这般姿势带他回屋,放在床榻后,一点点掰开祁琅扒拉的爪子。
祁琅双眼滚着泪:“哥……”
“不是要喝水?”祁屿奈叹气,“我不去找别人,我给你倒水。”
祁琅这才“哦”了一声,松开被自己抓得皱皱巴巴的T恤衣摆。
他抬起头,到现在才认真看了一圈祁屿房间。
本就是杂物室改造,狭小逼仄不说,连一道窗户也没有,若换成他长久待在此处,早就心生闷燥,见人就骂上几句纾解不快了。
可祁屿将此处布置得干净整洁,身为祁家长子,被入室者欺辱至此,居在此处数年,不光能保持毫怨言,更是心静如水,坚持本真,此番心态,绝非常人所为。
也怪不得他……日后能成为最顶尖的修者。
他目光又移向那张半人高小柜上的虞立雪照片,在这间处处简洁而窄小的屋子里,也只有这张照片能给祁屿些许慰藉了。
照片上的虞立雪牵着只三、四岁大的祁屿,二人在别墅外花园游玩,她面容温和,看向祁屿的目光也充满深切爱意。
而那时的祁屿,也并不似如今冷冰冰,目光纯粹天真,再幸福不过。
他盯着看了许久,久到屋门被重新打开,祁屿端着热水与一只白色药瓶进入,才怔怔回过神,转头看向祁屿。
这是他胃不舒服时常吃的药,以防万一,家中各处放有,祁屿知道放置何处并不稀奇。
他接过水杯,低头用唇抿了一点,温度适中,便接过祁屿递来的药,吃过药,小口小口将剩余温水吞服入肚。
将杯子递回给祁屿时,才发现对方也一直在盯着自己。
“哥?”
“嗯,”祁屿与他说话还是有些僵,“好些了吗?”
祁琅发笑:“哪有药见效这么快……不过哥哥陪着我,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祁屿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没讲出口。
祁琅先发现不对劲,眼睫微抬,撑着手靠近些许,轻声道:“哥哥?”
祁屿反应过来,正要向后退,祁琅却已欺身靠近,目光盈盈,语气黏糊糊地,撒娇一般看着他:“哥哥,帮我揉一揉肚子好不好,这样就不会痛了。”
祁屿与他视线相撞,过了许久,嗓音浓沉:“我今天看到你和李商榭了。”
祁琅心下一陡,却尽力保持面上表情,应道:“嗯?”
祁屿喉咙滚动,声线带着一点尽力压制的冷,似不经意道:
“你不是说,很讨厌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