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琅有些发哽,憋了许久,挤出一句话:“我就是有些害怕,想和你在一起……”
祁屿用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扯离自己身体,祁琅试着扒拉两下,被一根根掰着手指送出屋门。
他面色并不好,甚至有些压抑不住的凶性。
“你在这个家里能去数个地方,想找谁都可以,但是不要继续在我身上耗时间,我也不想和你有过多交流。”
“不管你是真心假意,都与我关,我不动你,是念着我们最后一点兄弟情谊,你要是还在想用什么办法害我,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
“不是,我没有,哥你听我说……祁屿,祁屿!!!”祁琅知道祁屿还在误会自己,忙想解释,面前却被重重关上的屋门拦截,论他再如何拍打也没有回应。
他手敲得有点发红酸痛,可祁屿似乎真的不打算再给他开门,管家也即将照例巡视至此。奈之下,祁琅只得暂时放弃,瞪了一眼祁屿方向,暗骂一声“混蛋”,愤愤回了自己房间。
感觉今日被祁屿耍了一通,还白忙活了一阵。祁琅扯下自己针织外衫,露出故意穿好,本意欲勾引祁屿的睡裙——他确实没想到,祁屿当真如此正直,一点心思未动。
他的房间比祁屿那间破杂物房大上数倍不止,物品一应俱全,唯独布置……不算自己喜好。他仗着自己天赋得到父亲宠爱,日日在父亲面前针对祁屿,成功将祁屿赶到杂物房,每日沾沾自喜,路过讽刺为乐。
要扭转二人关系,一时半会还真是不简单。
祁琅正烦恼,手机消息提示音便响起,点开一看又是李商榭,他心中烦躁,也懒得看内容,反正也关紧要,干脆设了免打扰丢到一旁床头柜。
——等等。
他想起李商榭今日要帮自己教训祁屿话语,忽而又有了一个新主意。
祁琅借用李商榭之名,不惊动李商榭的前提下,令他一群没什么脑子的小弟去将课间的祁屿揪出,拉到器材室用最狠厉的方式揍了一通,再锁上器材室大门,将祁屿关了整整一下午。
祁琅找来时,已是近日暮了。
随着器材室大门打开,几道橘色余晖射入黑暗逼仄的屋房内,数堆积灰尘被风带起,轻飘飘浮荡在光束中。
祁琅第一眼没看到祁屿,小心翼翼踏进屋室,唤了几声不见反应,绕了一圈,才在堆积的软垫背后找到了闭目打坐的祁屿。
祁屿满身大大小小伤痕,额头处更是破皮流血,衣领满是血迹。那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对祁屿拳脚交加,祁屿也习惯于此。祁琅走近时,才微微掀起眼睫,目中凶意毕露,好似藏了一把尖利短刀,刃尖雪亮。
祁琅吓了一跳,半晌,才道:“叫你干嘛不应?”
祁屿语气极为不耐:“你究竟还要这样多久?你不嫌腻,我也腻了。”
“哥,这回真的不是我,”他用余光去瞟,器材室大门在恰到好处的时间被重新关上,祁琅这才放低语气,辩解道,“是李商榭想教训你,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打听到你在这,本是想来救你的……”
他摊开手,露出掌心的碘伏与上好伤药。
在他人印象中,此刻的祁屿尚未筑基,自然不能自己修复身体受损之处,祁屿一向聪明,也不会贸然暴露。
祁琅蹲下身,半跪在他身侧,指尖唤出一道模拟烛火的小法器放置在软垫上,将暗不见光的器材室照亮。
虽然昏暗,却也能令二人互相看清。
他知道自己长相优异,甚至算得上顶尖,否则李商榭也不会再见到自己的第一眼便决意坚持这桩婚事。
李商榭总说他这双眼看谁都含情,温软又黏人。此刻火光燎燃,祁琅琥珀色的瞳珠中一点烛光跃动,安静地看着祁屿,流露出几分怜惜。
他轻声道:“是我和他们说,不要再找你麻烦,李商榭觉得我在替你说话,便也想令我吃些苦,才把我关在此处的。”
祁屿还是有些犹豫。
或许是想到一向爱干净的祁琅并不可能愿意主动与他待在这间满是灰尘,甚至时常有虫蚁蜘蛛之地。最终也算信了几分话语,不再计较,脑袋后仰,继续闭目养神。
直到觉察祁琅抬手欲触碰他脑袋时,忽而凭空拦下,紧紧握住手腕。
“做什么?”
祁琅有些受到惊吓,祁屿睁眼,看到他手中浸过碘伏的药棉,意识到祁琅是打算为自己上药。
“哥,弄疼我了,”祁琅埋怨道,“你怎么老爱抓我的手腕。”
祁屿松开他的手,撇向眼前药棉,道:“不需要。”
他正要换个地方远离祁琅,却被先一步压住肩头,湿凉柔软的药棉触上伤口,尖利痛楚瞬间袭上天灵盖。
祁屿额间绷出青筋。
他再一次握上祁琅手臂,却只能任由着他在自己脸上动作,最初的刺痛才消缓,触上新伤时便又再一次重复痛楚,祁屿急促地喘息着,手臂紧绷,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祁琅动作轻缓小心,似乎真的只是在为他单纯上药,像是怕看不清,身体凑得与他极近,昏黄的微光将他面容照得柔和,吐息丝丝缕缕的凉意拂在祁屿脸颊。
祁屿身体有些发僵,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做多余动作,可仍旧不可避免地听到近在耳侧的清浅呼吸,与一点点为他上药移动时祁琅半垂下的,长长的睫毛。
这并不是一对兄弟应该有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