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几缕发丝搭在额前，汗水浸湿的卫衣领口还没干透，脖子上暴起的青筋，紧握的拳头和泛红的指节，何未已经在尽力压制怒火了。

“我没让她去，我说了不让她去。”程子衿也很懊恼，他恨不得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

“呵！”何未冷笑，“这么说来，是我的女人犯贱喽？”

“你的……女人？那谭晓棠呢？”

“她？早就分了。”

刚才，程子衿满心愧疚，现在，如临大敌。

他喜欢钟情，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霸占了他的心。

起初，他给自己找借口，这些日思夜想不过是为了查清楚钟情的身份而已。

“柳叶刀”一案，钟情身份成谜，嘴上不饶人，他越接近，越觉得这个女人不似表面那样单纯。

作为一名警察，他不是没怀疑过钟情与这起案子有关，甚至直到现在，他依然存疑。他不允许自己与这样的人有任何瓜葛，所以他否认过，也回避过。

可盗铃尚能掩耳，喜欢一个人的心又能如何隐藏呢。

当程星汉告诉他，钟情是钟鹏的女儿时，他决定敞开心扉，只因为他相信虎父无犬女，英雄的女儿不会跟犯罪扯上关系。

然而，还有一件事让他无法直面钟情，那就是何未很可能与钟鹏的死有关，他没有证据，也不清楚钟情跟何未的关系。

自己被停职，他更无心纠结这些事，他怎么也没想到，如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何未的圈套。

不，就算钟情不喜欢他，他也不能让何未伤害他所爱之人。

程子衿拽着楼梯扶手起身，他死死地盯着何未，用审讯的语气试探：“何未，你知道钟情是钟队长的女儿吧。你做过的事，别以为没人知道。”

心脏空了一拍，然后更加剧烈地跳动着，何未活动了一下发软的双腿，再次走到程子衿面前。

一秒钟，足够他调整好心态。

“我做过的事情太多了，程组长说的是哪一件？”

“钟队长是怎么死的？”

“程组长要是想回顾，警局的卷宗应该没坏吧？而且，现在都是电脑办公了，不如去官方系统里查一查。”

何未的反应让程子衿加重了对他的怀疑，可仅凭怀疑，他没办法调查这个人，况且何未现在还是警局的红人。

反守为攻的何未再次将焦点转移到钟情身上。他警告程子衿，以后离钟情远点。

“如果再发生这种事，程组长，我不介意让你成为烈士。”

“何未，我告诉你，我喜欢钟情，你不用威胁我。反倒是你，如果你接近她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如果说一向自信的何未有什么没想到的，大概就是自己这个死心眼儿的老同学竟然动了真情。

他想起在警校时，追求过程子衿的一个女生，是经侦专业的学姐。人长得漂亮，温柔又雷厉风行。可程子衿拒绝了，理由是不接受姐弟恋，怕别人说三道四。

当时，何未挺生气的，他不理解一个人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他不反对程子衿不接受姐弟恋，他只是觉得，至少不要因为旁人的眼光而拒绝。

而如今，程子衿站在他面前，坚定地说出他喜欢钟情，何未竟然有点开心。既然要玩，认真了，才有意思。